柳如霜见他这反应一下变得更尴尬了，脑子来不及思索立刻改了口。

    “老大，我还是喊你老大吧。”她睁着一双明澈无辜的眼，一脸认真地看着男人。

    “我觉得这么喊不论男女老少都合适，你是庄主，我是你手下厨娘，喊声老大亲近又贴切，还带着一股有趣的江湖气。”

    见男人微愣地看着自己，柳如霜笑了笑连忙解释。

    没想到她会改口，还喊得这么匪气，但她的解释也说得过去。

    林天良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好，只在外头现在这装扮时喊，回庄不许。”

    “为何？”柳如霜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喊惯了口，当然是想喊就喊啊。

    “你现在是小子，回庄是女子，不合时宜。”林天良板起了脸。

    “知道了……”柳如霜见他黑脸，连忙低头服从，不再跟他辩驳。

    虽然俩人达成了共识，但之后要付钱时，柳如霜并没有理所当然地大喊他“老大”或是别的什么。

    她总是先看他一眼，他看到了就不用喊，任他默契地上前付帐，若是没看到，就走到他面前去。

    这样，约定的喊法能被真正喊出来的次数，也就是那么三两回。

    俩人各有心思，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个问题。

    一路逛到城东南大街时，经过县城有名的酒楼。

    林天良看一眼柳如霜手中还拿着的两袋零嘴，道：“快中午了，咱们去吃中饭吧，去晚了怕没好位置。”

    柳如霜抬头看看最近的酒楼招牌，又看看天色，再看看林天良。

    想了想才无奈撇嘴：“好吧，早点去也好。”

    若撞着用餐高峰期确实难以找座儿，忙碌时也容易出错儿。

    而他们并不是肚子饿了要充饥，而是选在适当的时候去品尝一家大酒楼的美食，了解一家酒楼生意兴隆的招牌特色。

    也就需要选在一个不忙碌的时候，要一个清静的地方。

    这时候已有客人陆续走入酒楼中，几个小二在门前热情地迎客。

    柳如霜跟着林天良往酒楼走，这时一个小二连忙迎上来，在看到他们时脸色明显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客官里边请！有一楼宽敞的大堂、二楼清静的小厅，不知……二位……”

    小二想着这时候来酒楼的当然是吃饭的，只要消费就是客人，也就一样热情招待，只不过言语间还是委婉地表达了意思。

    希望来人识趣地选择一楼大堂，将二楼的清静留给别的贵客。

    原本以为是一个客人带着一个小厮，结果发现那小厮模样的少年竟然与前面的客人并肩同行，吓得他立刻改口称了“二位”。

    就是两个普通客人罢了，但他们酒楼要求严格，不敢对客人无理。

    “二楼可有小包间？”林天良瞥一眼神色莫测的小二，淡声问。

    “有、有，二位请随小的来！”那小二本在打量客人，闻言目光一跳，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头引路。

    酒楼包厢也有大小之分，适合不同客人的选择。

    眼下就两个人，要一个小包间理所当然，只是……看这穿着装扮也不像很有钱的人，到更像是普通赶路人，这包间消费得起吗？

    小二有些胡思乱想，上楼时又偷瞄了一眼客人。

    柳如霜跟在后头见了小二那过度谨慎的反应，不由蹙了蹙眉，但她什么也没说，自袋中拿出一颗梅干吃起来。

    小二突然眼睛一亮，心里疑惑顿时消失了。

    这梅干可是“百果阁”的货品！

    吃得起百果阁梅干的人，自然不是没钱人，原来只是客人行事低调罢了，差点让他有眼无珠误了事儿。

    上楼将人引向包间时，小二态度比上楼前要好多了。

    “两位，这是我们的小包间，一样临窗、清静，两位稍待，小的这就送茶点来，这墙上贴着的都是咱们的招牌吃食，两位可以先看看。”

    小二殷勤地介绍着，就躬身离开了。

    “哇！荤菜十二个、素菜时鲜八个、混炒六个、冷盘六个、汤品四个、点心六个、茶叶四个……”

    小二一走，柳如霜立刻走到贴菜单的那面墙，看着上边那些吃喝品种，露出惊讶的表情。

    “样式是不少，就是……应该过几天就要换一换菜单吧？”

    加起来是有几十个，但熟客总会吃腻。

    而且时鲜菜就有季令局限，现在正是上时鲜菜时，但到了深冬初春时节就供不上了。

    再以庄主大人那嘴刁挑剔的毛病，就墙上这些吃的，估计都哄不了他一个月。

    就连她在庄上时，都不敢连续两天给他安排同样的菜式，就是一天也绝对要分早、中、晚不同的三餐。

    “有新菜出来之前，是不会换的。”林天良神色淡然道。

    他坐在桌前并未随柳如霜去看菜单，反正这丫头识字，识多少字他是不知道，但她没有问他，他就不理会。

    这趟带她出来是多了不少事儿，但也是方便她了解行市，方便她琢磨出新的赚钱法子。

    以前他只在乎收粮的问题，这一路走来，也被她积极的态度和聪明劲儿打动，期待看到她弄出来的东西赚到钱。

    自然，他也会全力配合。

    当然也因为她曾说过一句话，以粮养粮太慢，若增加其他利益便能买更多田地，不就有更多粮了吗。

    即，以商养粮。

    她说起赚钱的话一套一套的，确实让人心动。

    可她的思路未免太活跃了些。

    一家酒楼若三天两头换菜品，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不利客人记住你的风格；

    不利那些菜式在客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给别家偷你食谱、跟风你的机会；

    给客人或别有用心的人起哄，将酒楼新菜品架在火上烤，不换会被说、换了会被挑刺逼着你接着换；

    最后，累死的是厨子。

    所以，身为厨子，这丫头是怎么立刻就想到要隔几天换一次菜单呢？

    林天良对墙上的菜单不好奇，但对琢磨那些菜单的小厨娘，却充满了好奇。

    但见她一脸思索的表情，他也没有多问。

    不久就有两个小二过来。

    一人端着托盘，里边放了四只小碟，有两样点心和甜瓜、炒瓜子。

    一人则单手托着一只托盘，上边放着四只小巧精致的陶茶罐，一只茶夹、一只茶勺，而另一只手则提着一壶滚荡的茶水。

    领路的那小二笑着解释他准备的四样是酒楼赠送，负责送茶的小二那边则问客官要喝哪种茶，这样出现在菜单上，是要算钱的。

    柳如霜目光扫了扫，让小二打开四只茶罐，见有黑茶、红茶、绿茶、乌龙四个品种。

    虽说看相并不是上成，但在这北地酒楼里能同时出现这四个茶种，其实是实力了。

    问价之后，柳如霜有些惊讶，没想到黑茶最便宜，却是绿茶最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