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庄上不缺营养地养了月余，比原主模样、气质、肤色都有大改变。

    加之即将及笄的年龄本就如含苞花儿正在慢慢绽放，但要到绽放出风采还有距离。

    而现在，她的肤色就不衬这款衣裙，而这款衣裙只会衬黑她的皮肤。

    卖家夸得再好，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听柳如霜说出这番道理，女小二表情有些尴尬，也确定她不是弟弟，而就是男子心仪的姑娘了。

    只不过林天良先前说的话，也让女小二不敢造次多嘴，以免惹客人不喜。

    “那这款石榴红纱罗裙，是衬肤色的，更显气质，客倌可以考虑一下。”

    不愧是卖衣服的，女小二很快就恢复了状态，继续推荐店中其他款长裙。

    石榴红半身襦裙，只在裙摆又白色和鹅黄、烟蓝三种丝线绣了缠花枝，减轻了红色带来的冲击效果，让艳红中多了一抹清丽淡雅的色彩

    柳如霜正要说这颜色亮眼，远看似火，穿在少女身上怎么都好看，但不符合她一个厨娘。

    然而林天良却突然目光一亮，想起来刚到客栈时，小丫头对那一树石榴就表达出欢喜了。

    于是他伸手拿下那条长裙往柳如霜身上一丢，作出不耐烦的表情道：“去穿起来。”

    此话一出，女小二在旁就忍笑地勾了勾唇，果然她看得不错，这少年是女扮男装的。

    “……”柳如霜白了他一眼，暗道反正不要她付钱，那就捡个便宜算了。

    于是她没有反对，接过之后目光一转，挑了一件月白衫子来配，衣领和窄袖皆绣了鹅黄与淡蓝色缠枝花色，与长裙上花纹能够搭配成套。

    毕竟是成衣铺子卖的是现成衣饰，不能像现做那般自行先搭配一套。

    因而，绣花与取色上不会单一局限。

    一条裙总能搭上多件上衫、夹衣、禙子、半臂等，一件上衣同样能配上多条色彩和花式的长裙。

    这样才更方便客人选择、促进买卖。

    开铺人都是很精明的，于生意一道都是经过无数代人的经验。

    柳如霜配上一套就跟着女小二去了铺后一个小雅间里换上这一身衣裙。

    虽然她脚上穿着灰色粗布鞋，但她本是小巧女脚，并未故意将鞋子做大，不过是款式简单、样式中性，搭着身上男装而不再被人注意到鞋罢了。

    现在被长裙半遮半露，同样没人觉得鞋不对。

    她拒绝了女小二要搭配一双绣花鞋的好意，只将一头长发放下，重新挽了个半髻实则是蓬松丸子头，依然拿发带绑紧了。

    当她以新的姿态出现在林天良面前时，故意端着优雅的姿态款款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半旋一圈，目光张扬含笑地看着他。

    见他一脸深沉摸着下巴却没说话，突然朝他半含娇羞半带媚地抛去一眼。

    “呃……”林天良突然崩不住情绪、露出古怪的表情，在她得逞笑容里猛地瞪了一眼。

    “本来还想夸你两句，最后眼不抽筋的话……还算衬得起这一身的。”

    “哼！你刚才也不是想夸人的样子啊。”

    被他嘲笑眼抽筋，柳如霜有些恼怒地白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地走回刚才小雅间里。

    换回了她自己的那一身男装，顺手将头发绑成了高马尾。

    “……”

    看她都不在意刚才那一身俏丽活泼的少女装扮，立刻又换回自己的男装，林天良拧着眉纠结死了。

    早知道她越来越有小脾气，就不该刚才拿话逗她了。

    看到她之前没有过的姑娘家模样，再看现在这灰不溜秋一身小厮装扮，他越发觉得适应不了。

    可若让她再换回衣裙她肯定不肯了。

    “走吧，我觉得我衬不起这一身好看的衣裙，还是留给别的姑娘穿吧。”

    柳如霜将衣裙递给女小二，就喊林天良走人。

    她已经穿过了，她也感受到这一身真正古代女装的魅力了，够了。

    还是别占他便宜，等以后作坊赚了钱，她再多买几身每天换着穿好了。

    虽说成衣比买布自己缝制成本要高，但节省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呀。

    真要说利弊，对不同人就是不同选择吧，她并不排斥成衣，只不过现在买不起罢了。

    “包起来，一起算帐。”林天良却道。

    女小二本来见到手的生意要飞，心情正不太美妙，这时听男子说一起算帐，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忙应诺。

    就在柳如霜不乐意地看向林天良时，林天良却又丢给她一条烟蓝绣淡粉桃花纹的襦裙。

    “你若嫌石榴红亮眼，这条就很顺眼，换来瞧瞧。”

    “……”没想到刚摆脱一条，又来一条，柳如霜有些无语地望着林天良。

    很想说真要送就送布料啊，她回家自己做成本低多了。

    “你接下来不一定有时间给自己做衣裳，还是买现成的方便。”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林天良突然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柳如霜想到他们还有几个作坊项目要做，确实会很忙，何况回到庄上还有他的一天三餐呢。

    于是她又老实地去换了。

    刚才的石榴红纱罗裙是齐腰裙。

    现在则是高腰襦裙，上襦是中袖里穿襦款式，是粉色云绸料子，外裙则是烟蓝色绣粉花的纱罗裙。

    没那么亮眼但依然活泼俏丽的风格。

    这两身衣裙都不是普通小户人家女子随便买得起的，因林天良表现大方，柳如霜心里担忧价钱却不敢问。

    这时候问除了扫庄主的兴致，也伤庄主的颜面。

    最多回去从工钱里扣钱吧。

    柳如霜默默换好装，这次没有再换发型，走出来时也没再搞怪，反而显出几分文雅、娴静的气质。

    当她抬起小脸睁着一双无辜澄澈的眼睛看着你时，真的会让人恍然觉得，这根本不是村女，而是世家高门里走出来的贵女。

    林天良有一瞬的晃眼错觉，他抿了抿唇，点头表示了赞许。

    “再换一双绣花鞋，今天就穿着这一身吧。”

    他私心觉得，红色那身也好看，在她身上有种更加亮眼的感觉，就仿佛她天生该穿红色。

    甚至有一瞬让他觉得，她还可以更招摇、跋扈、自信、强势。

    或许她自己并未发觉，只是觉得贵而匆匆换下，不敢买。

    而他重新挑的这一身低调了很多，却没想到，仍是被她穿出了更高一层的气质。

    他从小也见过不少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各式装扮将她们衬出不同的气质，聚在一起就像百花园里的花都开了。

    争芳斗艳简直能看花眼，但他却没有见过谁能一眼夺目、更加耀眼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而现在……或许他见到了。

    浓艳如火，温婉如水。

    看着同一人竟将两身衣裙穿出两种气质，他心里竟有种莫名的骄傲感。

    他家小厨娘就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