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良看了柳如霜半天，愣是想辩解都不知从何下口。
心里憋着气可看她一脸无辜、理直气壮，又撒不出气来。
这丫头还是一惯的伶牙利齿，而他迟早被气得吐血三升！
“我不缺小厮，我缺丫环。”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也改了口。
“爷不是有四个小厮、六个丫环？”柳如霜一脸诧异地反问。
“三个负责洗衣、一个去做干货，爷哪来的丫环？”林天良黑了脸，生气地盯着她。
明知庄上人各司其职，还要装不懂，太气人了！
“……”没想到一直高深莫测的庄主大人，也有崩不住情绪的时候，他生气了！他委屈了！他郁闷了！
柳如霜突然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她咧了咧嘴又连忙抿住，扭头掀开车窗帘子装作看外头风景。
“哼！”她的反应实在太明显，林天良气得哼了一声，懒得再和她好好说话了。
柳如霜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无辜的状态，这才转身，就见林天良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地端坐着。
“庄主？”不由奇怪地喊了一声。
“爷？”见他不理，便知他表面平静心里生气，连忙示好地喊了一声。
“何事？”林天良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目视前方。
“咳，小的觉得……”柳如霜正要说个折中的办法，谁知……
“说人话。”林天良却沉声打断。
“哈？”柳如霜不解地看着他。
“就算你不肯当丫环，你也不是真正小厮。”林天良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不屑。
柳如霜顿时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她也翻了个白眼算是还击。
“爷要丫环，我这不是在给你提议吗，你偏要挑理儿。”
“说。”林天良忍不住好奇，这丫头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爷的四个丫环各司其职，却没一个能在爷跟前伺候，那就换个方式，从村里找几个工钱便宜的小村姑来洗衣，每天早上过来洗完就走，都不用管饭。”
“这样爷一下就多了三个丫环伺候在跟前呢。”
柳如霜说完微微一笑，见庄主大人脸色依然不好，剩下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嗯，主意是不错，但工钱再低也是成本，若是零成本，到是可以照你说的一试。”
林天良暗自磨牙，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出馊主意的丫头。
“……”柳如霜顿时尴尬了。
她本意也是调侃庄主没事想要丫环伺候，她相信庄主不可能要那三个丫环不洗衣服改去跟前伺候。
若庄主有意，也就不会出现她进庄时知道的那局面了，说不定翠儿早就上位了。
只是她以为的庄主会生气斥责并未出现，反而把难题压在她头上？
“咳，我觉得吧……庄主已经有四个小厮了，就在大户人家这伺候的人也不少了。”
“再来几个丫环似乎……也很抢四喜和六顺他们的活儿呢，他们一定不会开心的，觉得自己被爷冷落了呢。”
无奈之下，柳如霜清了清嗓改口给自己找台阶下。
“嗯，你有心了，想来四喜和六顺也会感激你，帮他们争到一席之地，没有被爷冷落丢了活儿。”
没想到她还有点儿眼力劲，知道适时缩回爪子。
林天良想到她这一路虽说性子比在庄上时张扬了些，但更像朵解语花，让他这几天过得舒坦又有趣。
看来以后出门都要带着她才行。
明知庄主这话阴阳怪气，柳如霜也只能自己把委屈和尴尬咽回肚中，不敢再拿话攻击他，免得他横了心要将自己变成贴身丫环。
她是厨娘！
她是厨娘！
她是厨娘！
最多就是再加一个合伙开作坊、联手赚钱分利的身份。
虽说技多不压身，但不表示什么活儿都让她去做，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就失了主次、重点、核心了。
过了会儿，林天良再侧目见小丫头竟然低眉敛目，一副乖巧安份模样，不禁诧异了。
“怎么不说话？”
“回庄主，我在想回庄上以后要做的事情。”
柳如霜早有准备地开口解释，这话中规中矩总不至于挑错，说完还戒备地回看了林天良一眼。
林天良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勾唇道：“虽说不着急，但你思虑周全、做事积极总是好的，爷等着跟你一起发家致富呢。”
“……好。”柳如霜总觉得庄主大人说话还是在阴阳怪气，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之后俩人都不再说话，一个挑帘继续看车外风景，一个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柳如霜到是几次扭头偷瞄了林天良几眼，总觉得他回城不如出城时轻松愉快了。
想来是被仇家追来一事影响了出游心情，又或者还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她几次冒出要帮忙的念头，又被现实的谨慎给吓回了要说的话。
她空间里的药是方便使用，但不能随便拿出来，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解释不了。
接下来这一路她都在为如何两全其美而绞尽脑汁。
林天良其实也有偷偷打量柳如霜，看到她于安静中突然露出焦虑神情，心下诧异，不知她在想什么。
如果她真的在想回庄后作坊赚钱的事，露出这样的反应想必是遇到难题了。
是什么呢？
为何不开口与他商量？
俩人各怀心思沉默着，马车驶入县城，是县城车马行出去的马车，有车马行的标志，守城卫不会阻拦。
进城后看着繁华的街道，柳如霜突然看向林天良。
“若是被仇家追上会如何？他们是有权有势？有钱有厉害武功？还是手下众多连你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林天良神色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难道她这一路焦虑的竟是这个？
缓了缓，他转开目光沉声道：“嗯，都差不多吧，总之你记住，遇到了赶紧跑，跑慢了小命就没了。”
“那你若是逃不掉呢？可有保命法子？”柳如霜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神色也凝重起来。
“保命法子就是拼命逃！”林天良目光又沉了几分，盯着柳如霜，“若你害怕，回村后可以……”离开庄子。
“我不害怕。”柳如霜没听出他话里异样，只摇了摇头，认真道，“我这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帮你，我希望能帮到你。”
“……”原来她的焦虑竟是这个原由。
林天良目光微闪，神色和缓了不少，温声道：“你自己好好的不遇到危险，就是帮到我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的相处，竟让她仗义到这般地步。
陡然知道他的仇家这么厉害，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担惊受怕，只是在替他担心，还想帮他的忙。
这么重情重义的小厨娘哪里找啊。
压下内心的感动，他提醒着她，不必为他担心，遇到危险只管自己逃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