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咱们做买卖的会躲起来？对方在明、咱在暗，找不到源头就只能等下一年的买卖联络了。”
“等到下一年，咱们就开个临时酒坊面对这些中间商。若安全就继续开着，若不安全就关铺走人。”
“铺子里也只放少量样货不对外叫卖，若谈成了交上几成定金，之后直接送货上门，收回其他货款，一样是钱货两讫。”
“若对方拖款不给或是扯皮不清，咱们以后换家中间商就是，或是停一年不供货也不露面。”
“我相信尝着暴利甜头的中间商，一定后悔得罪了咱们。”
“你看，我思虑得可还周到？”柳如霜说着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当初他担心树大招风，暴利面前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守住这赚钱买卖，因此才不赞同她的计划。
而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想法，都是针对他担心的那些问题。
通过截断流水线、分流买卖的方式，守住作坊源头的安全，保持作坊神秘不宣之闹市，不示之旁人。
“照着这个路子，咱们确实可以挑些有大山头又向阳的田庄再买几座，不专门种葡萄，也混些其他果树或竹子，也就不会招人注意了。”
“谁又会想到爷有那么多田庄产业呢，你也不用分散太远，就在已经买过的地方隔着不远再买一座，还能互相照应呢。”
“对了，若担心有钱有势之人顺藤摸瓜查过来，毕竟你还在躲人呢，自然也要及早防备些，因此这些田地契呀，你想办法分散。”
“所以我早就说过啦，买卖越多赚得越多，人手肯定不够。”
“你得早些培养可靠亲信管事，到时你就当个居于幕后的甩手掌柜，谁又知道你身家多少呢。”
柳如霜不知道她的贴心建议，在林天良心里掀起多大风浪。
因为他就是这么做的，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这么做着，没想到今晚被个小丫头也提到同样的应对之法。
不愧是他看上的小丫头，就是聪明，与他默契又投缘。
“知道啦，我家霜儿把什么都想到了，爷都快觉得自己成废人了。”
林天良目光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幽光。
他忽然抬手将小丫头扯进怀里，摁在膝上坐着，俯下眸子含笑看着她。
“霜儿帮爷发家致富了，自己也是个小地主了，以后会不会不肯再留在爷身边做小厨娘了？”
“怕了？”柳如霜一声冷哼，双手撑开他的靠近，一扭身自他怀里挣扎出来。
将帕子扔到他脸上，转身在软榻另一边坐了，目光斜睨着他，笑容得瑟。
“怕了还不赶紧给姐姐涨工钱！尽抠门儿！还有，把姐姐当财神爷供着，别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还真是……嚣张啊！
林天良看着她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下个月才及笄呢，竟敢多次在他面前称姐姐，可不是想讨打？
不过她这老气横秋、嚣张得瑟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霜儿姐姐如今可比爷有钱多了，爷都拿不出十几万两银子呢，还计较那点小钱干什么呢，到显得你小气了不是？”
“那怎么一样！”柳如霜见他耍无赖，撇着嘴不认同地盯着他。
“哎，爷可给唱曲儿的工钱了，可是霜儿你又唱了几回呢？择日不如撞日，现在给爷唱两曲如何？”
林天良见她要与自己理论，连忙转移话题提到另一茬儿。
就喜欢看她小财迷为钱起劲儿的可爱模样，若照数给了多无趣？
“哼，大晚上的唱什么唱！”
见他东拉西扯，柳如霜朝他呲牙扮了个鬼脸，起身就往外走。
“哎，霜儿别走呀，爷还不想睡觉呢。”林天良连忙热情挽留。
现在又不在她管着的庄子上，没那么多活儿要做的，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我呸！”柳如霜走到门口回头啐了一口，提醒他。
“反正话我都说了，你若闲着就自己再琢磨琢磨呗。”
“反正葡萄是年前截枝、年后种，种一年和种几年的树龄结出的葡萄成色也会有不同的。”
“就算明年开春种了，明年也可以不立刻做那买卖，只卖葡萄也好。”
“想来后年再做那买卖还更稳当一些，当然明年要去探一下行市也行，你自己早作安排就是。”
他们早就说好的。
作坊她管着，也就是她只管琢磨这些赚钱买卖。
人手他管着，外头的管事、伙计、铺面以及庄子，都归他操心。
之后去掉成本他们平分，当然铺子和庄子是他的产业，不能算进成本里。
但他也会选合适时机为她挑一些产业置办着。
毕竟她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多添置一些产业生钱也好呀。
但他知道她没有精力管太多。
之前才会帮她在自己的田庄或添置或直接分割出一百亩田来，记到她名下。
由他的人来管理，就省了她许多事儿了。
她为他着想，他同样也会为她打算。
“知道啦，我会安排的，你先专心这边，莫想太多伤神。”
林天良没有再挽留，而是起身送她出门，低声说道。
“嗯。”见他关心而不是继续闹她，柳如霜抬头笑着应下，走时带走了他换下的衣物。
回到东厢，根本不用她自己动手，洗澡水、茶水、洗衣要用的水，全部都有张朝和岳扬给送来了。
她洗完澡就坐在东厢廊下洗衣裳。
不知是得到了吩咐，还是早就熟知她的习惯，胡管家早就在廊下垂了麻绳挂着晾衣的竹篙，方便她连夜晾晒衣裳。
小弟小妹没有洗澡更换衣裳，其他人的也不用她管，来到这边庄上，自有胡刘氏安排。
小弟小妹已睡着了，柳如霜擦干头发，就坐在灯下整理记事簿。
将看过这边庄子之后要做的事情，一一记录在册，但于种葡萄酿酒的问题，却是只字不记，不留痕迹。
之后又将带来的作坊图纸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记事簿下压着。
这份图纸是参考已经建成的温室建筑图改良的，去掉了沼气池供暖的设施。
因为技术有限的这世界里，她也不敢将这方法太过普及。
万一有人使用不当而发生意外，若只是塌了房还好，若是死了人可是她担不起的后果。
建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方便日常管理才让她安心。
在见过实地环境后，她觉得改过的图纸没有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拿给胡管家了。
忙完后，她也赶紧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像平时那么早起来。
林天良等不到她来喊自己起床，就自己过来东厢这边。
见门窗关着知道是真没起，想到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就转身又回屋去了。
让张朝岳扬准备热水，顺便看厨房里早饭准备的什么。
张朝和岳扬刚应下，院子里就来了个小姑娘，却是林梅儿。
她提着一壶热水过来东厢。
“庄、庄主，我娘让我送热水过来，伺候庄主洗漱。”
林梅儿穿着水红小袄儿，头上戴着粉桃绢花，是个干净整齐俏丽的小姑娘。
此时目光忐忑地站在屋门外，声音也透着紧张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