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箭,心无旁骛,全神贯注,是审查自己与目标的位置以及风向等。
彀!指拉满弓弦,前肩下捲最为重要。
匀力,在近彀状态时最后一段背部加力,双臂用力以随时协调。
轻乃指撒放之时,讲究那股齐收齐放,无需多力的身心合一之境。
注乃是在张弓搭箭的最后,气力已竭,精神易散,此时却要集中精力,以取后继。
这是黄忠要求刘琦谨记的六字要诀。
何时融会贯通,何时箭术便会有所大成。
听着麻烦,但若是真要实际操作起来,跟驾驶学校的准备起动挂一档,车动之前开左灯,鸣号然后放手刹,起动必须半联动……那一套口诀差不多。
好记的很。
“着!”
刘琦谨记口诀,按照平日里的练习发挥,一箭射出。
“嗖——!”
那羽箭夹裹着风势而去,竟是精准无误。
划破空气,羽箭正中在一名西凉骑卒的颈上,直接将他侧面的脖颈射穿,他鲜血飞溅,翻身落马。
“好!”黄忠在一旁喝彩一声,眼中闪烁出兴奋之色“少君随吾继射之!”
说罢,便见黄忠再次弯弓搭箭,在刘琦身旁又射出一箭,将一名西凉骑兵军射翻在地。
他的动作流畅,且速度奇快,几乎都没怎么瞄准,好像真的能够做到那‘射声’的境界了。
刘琦敬佩的看了黄忠一眼,随后亦是从自己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箭……
从射中第一箭开始后,刘琦的信心明显增长了许多,心态也自然而然的随之沉稳了许多。
那种适才有些茫然紧张的感觉,随着这一支箭的命中,竟云消云散了大半。
但是他的弓术依旧是有诸多不足之处,在一箭一箭的射出之后,旁边的黄忠亦是一边射杀敌军,一边给刘琦做一些短评指点。
平日里,一百天的练习,对于刘琦来说,似也没有今天一天在战场上的进步快。
他今天增强的不是箭术,而是心态。
临阵的心态。
对面街道上,其中一间屋舍上的孙坚突然冲刘琦和黄忠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
“射马!”
刘琦闻言一愣。
射马是什么意思?
黄忠只是微微愣神,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对着一匹被射翻的西凉骑士所遗留下来的战马,一箭射出!
那战马的侧颅中箭,扬起蹄子厮鸣一声,溅起来好大的沙尘,接着便重重的侧面摔倒在地,发出沉重的顿响声。
“这是为何?为何要屠戮那些良驹?”刘琦诧异道。
黄忠的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孙破虏与凉州军几番鏖战,应是看出来凉州战马有识途之能,故让我等射之!”
刘琦明白了。
好的战马不仅能认主,而且还能识途归家。
马毕竟也是一种群居动物啊。
它们不只是能识别谁是他们的主人,更能记住日常的居住地,同时也能知道自己生活于哪个军中,哪个军中之人和马匹是它的同伴。
说白了,西凉战马已经把西凉军当成了它们的族群,他们背上的骑兵仅仅只是他们族群中的一名伙伴,或许比别的伙伴更亲些,但也是伙伴。
有骑士在,战马会遵循骑士的驾驭而奔驰,但若是没有骑士,它们则会凭借自己的感官返回属于它们的族群……也就是凉州军的大营。
孙坚等人没有时间收拢并驯服这些战马,但是若让这些畜生自己返回西凉军,则他们日后就会继续驮着别的西凉骑士,继续来与己方为敌,成为巨大的威胁。
可以说,对于孙刘联军来说,西凉战马要比西凉骑兵的射杀价值要高,而且是高的多!
借着火光,刘琦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那些被射杀的西凉骑卒,他们的战马并没有在原地停留……
没有了驾驭它们的骑兵,它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便开始掉头向着县城外的方向奔去。
这些战驹居然真的是原路返回了!
战马的价值真的很高,其价值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坦克一样,好的战马可不仅仅是拿钱堆就能堆出来的,非得有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若是能把这些西凉战马缴获归营,那自然是捡便宜的好事,但若是不能……
刘琦暗道一声“可惜!”
便见他弯弓搭箭,瞄准一匹战马,一箭射出……
西凉军的战力确实很强,他们冲入街道后,便一直不停的向前推进,致使荆州军和孙坚军的步卒在不断的伤亡着。
当然,凭借占据制高点的弓弩手,和勇猛善战的孙军,西凉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仅仅是冲入县城的西凉骑兵,眼下竟折损了近一半……
反观西凉军的弓弩手,因为地利的优势,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就非常之小。
孙刘两军埋伏在房舍上的弓弩手,就如同索命使者,箭矢四面八方,如狂风暴雨般的向着西凉军袭去,令凉州军死伤不断增加。
诚然,孙刘联军的步卒损失也确实太大。
两军目下的战况,其实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下的局势,荆州军或是孙坚军,若想要将战局的天秤向己方压下来,除了要用埋伏在屋舍上的弓弩手压制西凉军外,还需要在巷战中挽回局势。
可谈何容易!
但也不是不可能。
……
荆州军的步卒,目下的指挥者是文聘。
文聘很稳健,他没有亲临前阵,只是在后巷指挥调度,并冷静的观察着战场的情况,派人不断的去前阵搜集信息,从各街巷的战况中搜集可以反压西凉军的情报。
通过北面进入阳人城街道的外街共计八条,这八条中,孙坚军的朱治和孙静、孙贲叔侄各自指挥兵马稳守三条,而有两条则是交给了文聘。
由于要防守的街道较少,相比于朱治和孙静、孙贲,文聘这边的压力要小许多。
也因此,他就能够腾出手来,去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做更多的布局。
文聘虽然一直在稳健的防守,但他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反败为胜。
“文司马!”
一名浑身血迹的曲长从前街巷战撤了下来。
他的左臂有些轻伤,但并无大碍,手中的环首刀刃上,鲜血正顺着剑刃一点一点的低落,洒在土道后,夹裹着灰尘逐渐干涸。
“你受伤了?”文聘皱了皱眉,上前观察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势“可速速去后街调养。”
“小伤尔,不碍事。”那曲长冲着文聘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除掉对方在街口的西凉贼首,某适才在前阵,观我军负责镇守的左街街口,步卒汇簇,弓弩手列阵,壁阵严密,如没猜错,当是这支凉州军贼首亲临前阵坐镇!”
文聘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他急忙找过过士卒,将一架竹制高梯搬了过来。
那梯子立在房沿边上,文聘顺着木梯“噔噔噔”爬上去,借着火光往北方瞧去……
街口处,果有一小队人马已经来了街口,却不向县里冲锋,只是坐镇于外,静观县内战事。
那些手持弓弩的西凉军步卒,围绕在一个骑马者的身旁,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县内的巷战。
看来,城北久战不下,凉州军伤亡惨重,对方的主将似已躁动不安。
这是亲自来前阵督战了。
八条街道中,文聘负责一这块的压力对于西凉军来说不大,因此那领军主将便坐镇在此。
文聘估算了城北这支来进攻的西凉军数量,估计对方最少也是校尉级以上的人物。
战场之上,要伤一个校尉级的人物……很难,很难,但并非不可能。
毕竟对方心急了,来了前阵,这就是有机会。
文聘下了竹梯,自言自语道“彼虽临前阵,但护侍颇众,恐难取之。”
那曲长道“文司马说的是,彼虽轻率,然我军却需有敢于冒死的勇武之士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文聘身后一人闪身出来,拱手道“文司马,卑下愿意一试。”
主动请缨的人,是魏延。
那曲长大喜,道“魏队率豪勇,或许可当此重任!”
文聘却显得很犹豫。
“魏队率虽勇,却为公子深爱之人,不便轻使有失。”
魏延急忙道“司马放心,卑下力大,愿披三重甲去,事若不成,定也能折返。”
文聘闻言长叹口气,很是无奈。
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说出的话犹如十几岁的孩子一般。
虽然他确实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古代步卒基本都是近身作战,若穿重甲根本不适合机动,还谈什么斩敌?
再说天底下哪有人能披三重甲?穿的下吗?
思虑了片刻,方听文聘缓缓而言“没有什么三重甲,你要去,便着单甲大氅而去,我亲自带兵护持着你,能成就成,成不了便退,可千万不要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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