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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上官鸿志得意的笑声,黄骥脸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公孙靖是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左道长是他以心相交的挚友,可谁又能想到在关键时刻背叛他的都是这些身边最亲近的人呢?黄骥的发丝有些凌乱,他的白发在虚空中飘摆,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双眸因为横遭变故而浮现出一抹悲凉。他没有理会上官鸿志的嘲讽,只是在左道长的错愕之间探出手掌,击碎了左道长的心脏。黄骥不需要同情,他无愧于心,今天遭到背叛只能怪自己眼瞎,但是对于背叛他的人,黄骥却绝对不会饶恕。老爷子本就性如烈火,在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向上官鸿志示弱。他知道,事已至此,今天黄昕阁必将被鲜血清洗,要么诛杀恶贼,要么举族覆灭。
“父亲!”看到黄骥受伤,黄晟通紧握双拳,钢牙紧咬。显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上官鸿志竟然突然翻脸,没想到左道长竟然背叛,更没想到公孙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出黄昕阁。
听到黄晟通的怒吼,黄骥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恙。而后,黄骥扭头望向身边仅剩的五位掌门,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最后黄骥对五人说道:“诸位道友,黄某多谢诸位能够在黄昕阁的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但是这次的厄运毕竟只是我黄昕阁的家事。所以,还请五位道友各自离去吧,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如果黄某今天侥幸不死,他日一定登门拜谢,如果我今天不幸殒命于歹人之手,也算是天要亡我黄昕阁,犯不上连累诸位朋友和你们的门派。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点破的好,以免到时候我若不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对吧,方掌门!”黄骥的视线扫过众人,他发现方掌门脸色苍白,似有心事。
在这一刻,黄骥已经明白,原来上官鸿志不仅仅收买了公孙靖和左道长,还收买了方掌门。只不过事出突然,方掌门还没有来得及对自己出手而已。至于剩下的四人,虽然他们眼神清澈,但黄骥经过左道长一事,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们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并非黄骥多疑,只不过人心隔肚皮,凡事小心一点总没有错。而且,今天是黄昕阁的攘外安内之举,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牵扯无辜的人。
听到黄骥的话,剩下的四位掌门对视一眼,最后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远离了黄骥。而至于方掌门,则脸色铁青,他猛地一甩袖袍,也远离了黄骥。方掌门不是黄骥的对手,他不敢,也不可能与黄骥单打独斗。
“黄师兄,上官老贼欺人太甚,今天我玄妙庵就要同黄昕阁一起,征伐天玄门,生亦无喜,死亦无憾。”当五位掌门离开大殿之后,燕素衣和端木雨涵来到了黄骥的身边。她怒视上官鸿志,对黄骥沉声说道。
“好!”看到燕素衣的举动,黄骥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燕素衣的举动,黄骥并未怀疑。同为正道四门之一,他对燕素衣还是了解的。知道对方也深受天玄门逼迫,不是如左道长和方掌门一样的背信弃义之人。
黄骥看了看燕素衣,又扫向了大殿外的黄晟通和苏柔,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公孙靖的身上,黄骥无喜无悲,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对公孙靖问道:“公孙靖,是不是在你幼年时就已经有了成为黄昕阁主的想法?当年我看你宅心仁厚,性格坚韧,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自始至终,你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品行,你说你为了黄昕阁殚精竭虑,但你平心而论,我对你如何?一个阁主的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甚至值得你蛊惑门中弟子,致使同门相残?你少年时饱受欺凌,我不在乎你的出身,将你收为弟子,授你武艺,教你传承,甚至不惜长老们反对,也要破格让你成为长老。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黄骥,你少要在这里假慈悲。我在黄昕阁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敢说自己没有一丝的偏心吗?为什么黄晟通仅仅是因为有着黄家的血脉就能坐享一切机缘?我的功劳众位师弟都看在眼里,我哪一点比不上你的儿子?论修为,论智谋,论付出,黄晟通哪里能跟我比?他结识妖女,甚至为了那个妖女离开黄昕阁,可到了最后又怎么样?他回来之后还不是能够继续做他的黄昕阁传人!我不服!”公孙靖歇斯底里。
“你已有心魔,无药可救了!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清理门户,先将你诛杀,再平定外敌!”黄骥说完,望向公孙靖身后的一众弟子,冷声说道:“你们呢?还想跟着这个孽徒继续犯上作乱吗?我念你们是我黄昕阁的弟子,所以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你们知道我的为人,也知道我对待叛徒的手段。你们跟着公孙靖,他可以依仗上官鸿志,而你们又有什么依仗呢?醒醒吧,公孙靖不过就是想拿你们做炮灰而已。这孽徒的为人不用我说,你们应该十分清楚。虽然他表面上宽厚大度,可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不是养鹰飏去的人,又怎么会背叛养育他成人的师傅,背叛他生活数十年的黄昕阁呢?为善还是为恶,你们自己考虑吧。”
见黄骥一语点中自己的真实想法,公孙靖额头见汗,他对身后的弟子恼羞成怒的吼道:“你们怕什么?不要听这个老匹夫的蛊惑,现在上官门主与我们共同进退,难道你们还怕他区区一个深受重伤的老头吗?”
其实在黄骥说完之后,跟随公孙靖背叛黄昕阁的修者心中便已经萌生了退意。说实话,黄骥虽然性如烈火,但是对待门中弟子却格外的好。而且,在正道四门中,黄骥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如今黄骥的话让一众弟子想起了在黄昕阁生活的点点滴滴。黄骥教授他们功法,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甚至在这些弟子的家人染病的时候,黄骥还会准许弟子回家探望。每逢年节,黄骥更是分给弟子们银两,让他们回乡照顾父母亲人。
所以,在听到黄骥的劝说后,很多弟子神色犹豫,甚至有些人已经跪伏在地上,磕头认错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黄骥待他们不薄,老爷子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如今黄昕阁遭逢巨变,而他们却为虎作伥,的确心中有愧。黄骥苍白的脸色映在近千名弟子的眼中,让他们心如刀绞,羞愧难当。于是,有了第一个人匍匐认错的人,越来越多的弟子也纷纷跪倒,乞求黄骥的原谅。连凌瑀也没想到,黄骥竟然如此深得人心。
“公孙靖,你背叛师门,欺师灭祖,我们要替师傅清理门户!”正当背叛的修者纷纷跪伏在地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黄昕阁弟子。他们听说公孙靖背叛黄昕阁之后,纷纷来到大殿,要与黄骥共同进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了,我会给你们荣华富贵,承诺你们做黄昕阁的长老,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成为黄昕阁的长老可以遍习黄昕阁的机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者。为什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们要背弃我!为什么!那个老匹夫已经受了重伤,你们在怕什么?到底在怕什么!”看到近千名弟子纷纷倒戈,公孙靖彻底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深受重伤的黄骥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弟子们回心转意,他可是给了这些弟子无法想象的承诺和机缘的。为什么自己暗中所做的无数努力都敌不过黄骥的一番言辞,凭什么他无数个日夜的招降纳叛在顷刻之间就灰飞烟灭,他不懂,不服,更不甘心。
“公孙靖,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大师兄,而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可怜人。背叛师门在修行界本就是令人不耻的极端恶行,而你却以种种利益逼迫诱惑门中的弟子,可以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食恶果。你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但是他们却没有。不过你知道这些已经晚了,因为他们可以良心发现,但你却不会,因为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凌瑀呵斥道。
“你是谁?凭什么说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童年,更没有体会过我受的苦,有什么资格评论我所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听到凌瑀的怒斥,公孙靖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他对凌瑀怒目而视,发疯似的怒吼道。
“你的童年?呵呵,你的童年还算悲惨吗?不过就是受了别人的欺负而已,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介绍我的一位朋友给你认识,如果你知道他的童年经历了什么,恐怕你就不会自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你这种人,注定活不过今天。你的出身,你的童年的确是你无法选择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人生却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走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你今天有此下场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利令智昏,咎由自取。”看到公孙靖的丑恶嘴脸,凌瑀摇了摇头,仰天叹道。其实当公孙靖提起他的童年时,凌瑀不由得想起了流云,他们两个的童年极为相似,甚至流云的童年比公孙靖还要悲惨百倍,但同样是遭受不幸的少年,流云却能够恪守本心,即便面对全世界的恶意,也能够变得温暖善良。但是相比之下,公孙靖却显得格外丑陋,如同笑话。人心善恶,一眼便知。
“上官门主,你答应过我的,会让我做黄昕阁的阁主。虽然这些弟子不堪教化,但是我会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见事情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掌控,公孙靖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他匆匆来到上官鸿志面前,谄媚道。
“你放心,只要今天你能帮我击杀黄昕阁和玄妙庵这帮不识时务的人,我一定会将黄昕阁掌门之位送给你的。”上官鸿志望着公孙靖的嘴脸,心底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鄙夷。不过,最后还是做出了承诺。
“公孙靖,你可真够可悲的。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中像什么吗?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啊!以上官鸿志的为人,你真的相信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吗?哼,你太幼稚了。”凌瑀说完,又扭头望向上官鸿志,揶揄道:“上官老头儿,你以为自己晋升到了至尊境便能够称霸一方吗?告诉你,如今的华夏人间至尊遍地,连仙人境强者都不敢如你这般猖狂,看来,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依仗啊!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公孙靖今天可以背叛黄老爷子,明天也可能会背叛你。别到了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养了一条忠诚的狗,最后却发现那是一条白眼的狼啊!”
“你是谁?”听到凌瑀的嘲讽,上官鸿志脸色渐冷,他扭头望向凌瑀,沉声问道。在他看来,在这种场合下还愿意与黄昕阁共同进退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傻子。而且,对方是陌生面孔,却又好像对自己很熟悉。上官鸿志担心凌瑀有着令自己无法抗衡的底牌,所以才越发警惕。
“我是谁?呵呵,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郑重的提醒你,你今天不会有任何收获,甚至,还有可能将天玄门带入毁灭的深渊!”凌瑀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对上官鸿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