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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程翔被王伯修以匕首刺入胸膛,到他倒地抽搐,再到他彻底失去生机,刚好一刻钟的时间。而自始至终,王伯修都怀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望着程翔。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一般。
直到程翔陨落之时,凌瑀才反应了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王伯修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凌瑀知道,以王伯修的修为,想要击杀程翔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他之所以将时间都计算的如此精确,是因为他并未将杀人当做一件小事,而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份很郑重的工作。对他人而言,杀人是血腥的,双手沾满鲜血,亲手终结一条生命是残忍之举。但在王伯修看来,他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艺术品,并且沉浸其中。凌瑀杀过人,也见过别人杀过人,在他见过的那些杀人手段中,有像上官三兄弟一样视生命为草芥的,有像冥河老祖一样残忍凶悍的,也有自己为了替灵儿报仇而怒火滔天的,却没有人像王伯修一般沉醉的。
感受到凌瑀的忌惮,王伯修扭头望向凌瑀,笑着说道:“小兄弟不要害怕,我们极乐阁的修行本质就是以杀证道,杀戮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很正式的事情。因为在死亡面前,无论死者生前是善还是恶,是伟大还是卑微,在我的眼里都一视同仁。人死如灯灭,他们在人世间苦苦争渡数十载,离开的时候自然要有人解脱他们,尊重他们。所以,我们每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怀着敬畏之心,既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天地的敬畏。”
“我......我还是理解不了!”凌瑀对着王伯修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王伯修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凌瑀知道,面前这个老头可是个狠茬子。所以,在凌瑀对王伯修表示完谢意之后,便不再理会他。
“小子,你也真是命大,如果我们再晚来个一刻钟,恐怕你就要被程翔击杀了。这样吧,看在我们是老交情的份上,这次我只收你三颗紫晶魔石,怎么样?”姬罗生搀扶着凌瑀坐在青石上,对凌瑀笑着说道。
“滚,别说魔石,小爷连一颗晶石都没有!你坑了我两次,哪一次你不是赚得盆满钵丰,这次居然还想坑我,没门!”听到姬罗生的话,凌瑀气得差点再次昏了过去,厉声低吼道。而后,凌瑀看了看姬罗生、姜融和王伯修三人,轻声问道:“辛巴呢?这小狮子不是去万宝楼搬救兵了吗?”虽然辛巴之前看似要对凌瑀弃之不顾,但实则却是说给程翔听的。凌瑀知道,辛巴一定是去搬救兵了。辛巴虽然胆小,但却深知是非。
“在那棵树后面躲着呢!小子,你身边这都是什么朋友啊!就算不能和你同甘苦吧,也不至于遇事就躲呀!”姬罗生朝着远处的一棵古树向凌瑀示意,揶揄着说道。看来,没有坑到凌瑀的魔石,让他很沮丧。
“老姬,你别站着说话不要疼,如果不是我给你们引路,你们能这么快就找到小瑀吗?如果我真的是遇事就躲的性格,怎么还会被程翔打得遍体鳞伤呢!”听到姬罗生的话,辛巴从树后走出来,对姬罗生说道。
“没大没小的,以后不许叫我老姬!之前屠烈那个老家伙这么叫也就算了,连你一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狮子也敢这么叫,不怕我把你抓去炼丹吗?”辛巴的话让姬罗生狠狠地抽动着嘴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此时的辛巴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上和手臂上也有块块淤青,最搞笑的是他的眼眶,因为受到程翔的毒打,辛巴的双眼已经封喉了。之前那双虎目现在只剩下了两条小缝,眼皮肿的好像两扇门帘一般,将他的双眼遮住了。
听到辛巴的话,凌瑀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们之前也正想来这里支援我?你们猜到我会被程翔针对?”凌瑀通过辛巴的话已经猜到,辛巴是在半路遇到姜融三人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来的这么及时。
“不错,之前姬长老提起程翔曾想在你炼药的那座青山中为难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尤其是你今天还以冰髓玉露丸换取了一件蒙灵甲,这便让他对你手中的机缘更加的渴望和急迫。今天下午,我看他偷偷地离开了万宝楼,就知道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才和王长老二人一路跟随。后来,我们担心被程翔提前发现,便一直隐在从林外,正在这时候,辛巴找到了我们,我们才出手的。”姜融说道。
“小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小镇是回不去了,你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容易被别人察觉你的身份。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跟我回万宝楼吧,这样一来,我对先生也有个交代。”姜融顿了顿,对凌瑀建议道。
听到姜融的话,凌瑀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凌瑀和辛巴原地打坐,恢复了一下修为。而后,凌瑀又从界灵指环中取出两颗冰髓玉露丸,一颗递给了辛巴,另一颗自己服下。之前辛巴为了救自己,已经将他的那颗冰髓玉露丸给自己服下了。所以,凌瑀才又送给了辛巴一颗。二人运转功法,将冰髓玉露丸中的灵力散布到四肢百骸中,一刻钟后,在天阶灵药的作用下,凌瑀二人终于将体内的重伤治愈了七成。
冰髓玉露丸不愧是天阶灵药,虽然凌瑀和辛巴仅仅打坐了一刻钟,可是他和辛巴断裂的肋骨竟然以飞快的速度在重新连接,愈合。而且,在他们前往万宝楼的过程中,剩余的药力依旧在治愈着他们体内的伤痕。
又过了一刻钟,五人终于回到了万宝楼。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万宝楼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原来,当他们刚刚降落在万宝楼前的时候,赫然发现安洛烟正站在万宝楼前,衣襟上染着鲜血,脸色苍白。看样子,好像刚刚与人交过手似的。而且,安洛烟似乎也受了轻伤。
“洛烟!怎么了?”看到安洛烟焦急的神色和杂乱的内息,姬罗生面色转冷。他飞身而下,来到安洛烟面前,关切地问道。安洛烟是姬罗生抚养成人的,他早已将安洛烟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见安洛烟被人所伤,姬罗生自然怒发冲冠。而且,这里是万宝楼,是通灵阁和极乐阁的领地,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闹事。最主要的是,他们前脚刚刚离开万宝楼,就有人突袭这里,显然,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师傅!阁主!王长老!不好了,刚才有人劫走了唐姑娘!是......是上古六界的人,他们是上古欧阳世家的家主欧阳伯和白虎界的界主罗邪!”当安洛烟看到姬罗生返回万宝楼的时候,对他们哭诉着说道。
“唐姑娘?哪个唐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望着安洛烟的神色,凌瑀预感到安洛烟所说的唐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唐槿萱。因为上古六界的欧阳家和白虎界与自己积怨甚深,而唐槿萱又是自己的钟情之人,所以,对方很有可能是因为听说自己已经葬身于梵天幻境之中,感觉怒气未消,所以才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的。之前在黄昕阁的时候,唐槿萱和凌瑀一别之后,她便与端木雨涵等人一同前往易宝大会,怎么会被人掳走呢?
看到凌瑀疑惑的神色,姬罗生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上一次白罗被先生击杀之后,唐姑娘等人便来到了万宝楼参加易宝大会。因为黄昕阁和玄妙庵在附近都有自己的分部,唐姑娘不想去打扰他们,所以便留在了万宝楼中。而上古六界的欧阳世家和白虎界的修者,也是昨天刚刚抵达万宝楼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唐姑娘下手。而且,唐姑娘一直和洛烟住在一起,也就是说,肯定是程翔告知了欧阳伯和罗邪唐姑娘的住处,所以他们才趁着我们前去相助你的时候劫走了唐姑娘的。之前我们通灵阁的探子传回了这样一则信息,欧阳伯和罗邪在天机门和凌家庄被人重创,我猜测,他们一定是因为奈何不了你的师门和亲人,所以才对唐姑娘下手的。”
“欧阳伯!罗邪!”听到姬罗生的解释,凌瑀牙关紧咬,眼中喷涌出无边怒火。在修行界,即便有着深仇大恨,也不会祸及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而欧阳世家和白虎界的做法,已经不能用不讲道义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同时,凌瑀也恨透了死去的程翔。身为仙人境的强者,又是通灵阁的长老,程翔的做法未免有些太歹毒了。他和白虎界以及欧阳世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其所作所为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敢欺负我的弟子,欧阳伯和罗邪活得不耐烦了吗!阁主,我请求让我和凌小子一起前往上古六界,为洛烟讨个公道,顺便解救唐姑娘。”姬罗生对凌瑀解释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剑眉倒竖,对姜融请示道。
“这件事上古六界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对我们通灵阁如此不敬,既然这样,那我就掀了他们欧阳家和白虎界,让他们知道得罪通灵阁的下场!”姜融身上荡漾着浓浓的杀意,冷哼道。
“前辈,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所以,我打算还是让我先潜入上古六界探个虚实,如果我不能救出槿萱的话,通灵阁的前辈再出手也不迟。”凌瑀沉思片刻,对姜融说道。虽然上古六界的确得罪了通灵阁,这件事情通灵阁义不容辞,但是现在正值易宝大会召开之期,如果姬罗生随自己前往上古六界的话,凌瑀担心易宝大会人手不够。而且,唐槿萱是他钟爱的女子,安洛烟也是他的朋友,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要讨个公道。但因为此事而将通灵阁牵扯进来,凌瑀总觉得有些不妥。
“也好,听说上古六界的那个人重出世间了,如果让姬长老前往的话,万一惊动了那个人,恐怕不好收场。所以,我们先礼后兵。姬长老,你现在就书信一封,派人送到欧阳家和白虎界,向他们施压,而小瑀则暗中潜入上古六界,看能否找机会救出唐姑娘。如果欧阳伯和罗邪依旧冥顽不化,不将我们通灵阁放在眼里的话,那么等到易宝大会结束之时,就是他们欧阳世家和白虎界灭亡之日!”姜融思忖良久,对几人说道。
其实以姜融的修为,的确可以强势出击,将唐槿萱救出来,并且得到欧阳伯和罗邪的道歉,但就如凌瑀所想,现在正是易宝大会开启的时候,通灵阁的确无暇分身。而且,上古六界苏醒的那个人让姜融都十分忌惮。所以,很多事情姜融都不得不考虑。
“小弟弟,我和你一起去!”听到姜融的话,安洛烟迈步走到凌瑀身边,开口说道。
“不用,你受了伤,留在通灵阁比较好。而且,我在上古六界中有熟人,行动起来也方便,如果带着你的话,我担心不能时刻护你周全。”凌瑀摇了摇头,拒绝道。
“嗯,洛烟,你先留在万宝楼吧,相信以凌小子的头脑,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你放心,欧阳伯和罗邪打伤你的事,我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姬罗生眼中掠过一丝寒芒,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