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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 玉珠峰下行字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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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际那枚古朴令牌散发的光晕越加刺眼,数百丈高的令牌堪比神山,幻化于虚空之中。木牌不停旋转,背侧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与众人驻足的昆仑虚一般无二,在令牌的玉珠峰上,有一道如烈日般的光点不停闪烁,显然,那里就是藏匿天阙之匙的所在。而在令牌的正面,浮现出一个古朴的“行”字。凌瑀知道,隐藏在昆仑虚下的天阙之匙应该就是行字匙。天阙之匙共有九把,每一把都有自己的名字,它们是按照九字真言,也就是六甲秘祝命名的。那九个字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之前凌瑀得到了两把天阙之匙,分别是列字匙和兵字匙,并且成功的得到了两把天阙之匙中的神通,使其为己所用。

    凌瑀在兵字匙中学会了大金刚轮印,并且得到了返老还童和快速治愈的能力。在列字匙中学会了智拳印,得到了时空控制的能力。尤其是在凌瑀学会智拳印之后,时空之力多次让凌瑀化险为夷,实乃顶级神通。

    如今行字匙即将现世,要说凌瑀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凌瑀了解过九字真言,知道行字匙意为行禅,代表光明和佛心,这也是为何行字匙的密道修筑在西漠小林寺下的原因所在。行字匙,也表示佛性,也就是超人的境界。我心即禅,万化冥合。行字匙的手印是宝瓶印,其咒语为摩利支天心咒。相比于列字匙和兵字匙,行字匙更偏向于修者的心灵修行。凌瑀因为唐槿萱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行字匙恰好是他所需要的。

    “现在我们的路已经被他们探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行字匙出现在我华夏祖星,如果有可能,我还是不希望它落入歹人之手的!”见有九成修者已经落入了裂缝中,道一手捋白须轻叹道。

    道一说完,对魔女芊芊点了点头,二人对视一眼,朝着裂缝飞奔而下。见两位至强者都已经进入了裂缝,在玉珠峰顶的其他修者也紧随二人其后,冲入了裂缝之中。至于凌瑀,则混在人群中,跳下了玉珠峰。

    当凌瑀刚刚落入裂缝之时,便感觉到了一股苍凉浩渺的气息自裂缝中传来。那股气息一直在压制着凌瑀的修为和神识,使得他只能发挥出问心境初期的修为。凌瑀扭头望向与他一同落入裂缝中的修者,发现那些人同样微皱眉头,显然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裂缝的前二十丈受到玉珠峰顶积雪的映射,还隐隐能够看清。而当凌瑀下降了超过二十丈之后,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倒不是那股神秘的气息阻绝了凌瑀的视力,而是因为洞中漆黑一片,使人看不清前路,即便他有着深厚的修为,同样无法探清四周的状况。随着身形的下降,凌瑀察觉到周围的气温越发寒凉。而且越往下走,裂缝中的天地也越加宽敞。如同葫芦一般,内有乾坤。

    当众人下落到裂缝中九十丈的时候,凌瑀的眉毛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珠,用呵气成冰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而到了此时,人们的修为已经被压制到了极限,无穷威压自四面八方袭来,将裂缝中的众人紧紧包裹,那道威压不仅压迫着众人的神识,挤压着他们的身躯,甚至如同一层看不见的气罩,将众人的呼吸都压制到了极点。望着深不见底的裂缝,已经有许多人萌生了退意。他们的神识和身躯被压迫,呼吸急促,神色忧虑。又向下行进了三十丈之后,和凌瑀同行的修者已经有三分之一停住了脚步,不愿再深入地下。机缘固然重要,但是命更为重要。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雄心壮志,所有的热情都被深渊般的裂缝消磨干净了。

    前方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仿佛一张凶兽的巨口,以天阙之匙为诱饵,在蛊惑着潜入裂缝中的修者。之前在凌瑀身边的几百人已经剩下了不到二十几人,前路凶险,而背后却是一片坦途,在未知世界与背后的乐土之间,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很多人在经历过一场如凛冬般的旅行后都冷静了下来,他们渐渐明白,有些时候,能够拥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而凌瑀,则在思忖一番后,选择了继续向下潜行。

    当凌瑀向下又行进了九十丈之后,发现有许多人都自深渊下返回,他们的眼中虽然充斥着不甘,但更多的则是坚决和庆幸。这些人和凌瑀擦肩而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杀戮,凌瑀就像是独行的浪子,与这片世界,与身边的人群格格不入,踽踽独行。而之前与他一同落入井底的二十几人,在看到无数修者自深渊下回返的时候,也随着人流朝着玉珠峰顶疾驰而去。于是,喧嚣的世界变成了一场肃杀的旅程,凌瑀形单影只,一往无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无权干涉。对凌瑀而言,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潜入深渊之下,寻到天阙之匙。即便一路上尽是艰难险阻,他也不会放弃。这条路如同人生,坚持二字阻挡了大多数人。

    至于魔女芊芊和道一,早已在凌瑀脚下失去了踪影。他们的修为已经超出了凌瑀所能想象的极限,所以,凌瑀自然无法追赶上他们的脚步。凌瑀如同遗世独立的苦行僧,历经红尘悲喜,署夏严冬,人情冷暖。

    凌瑀不知道向下潜行了多远,也许是三十里,也许是五十里,也许,更远。当凌瑀再次将视线望向四周的时候,发现在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那些选择安稳度日的修者早已离去,返回了玉珠峰顶,而那些修为远高于他,选择为了天阙之匙冒险一搏的修者,也早已经堕入了深渊尽头。所以,只有凌瑀一个修为不及圣皇子等人,而又不甘心放弃的修者在苦苦挣扎着。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施展圣龙渡身法了,深渊之下的寒意刺入凌瑀的骨髓,寒气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使得他的血液都好像冻僵了似的。无奈之下,凌瑀只好祭出了若木叶。这是之前凌瑀从皇甫龙辰那里夺来的,是与扶桑木齐名的神物,以它代步,凌瑀也能稍事休息。

    深渊之下暗无天日,让凌瑀忘记了时间。他驾驭着若木叶潜行了很久,久到甚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沉入深渊之下。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阵厮杀声从远方传来。在听到自深渊下传来的喊杀声时,凌瑀还以为是先前落入深渊的修者已经开始抢夺天阙之匙了。可是在他细心聆听之后,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因为通过传入耳际的厮杀声,凌瑀可以确定,那不是修者相互拼杀的声音,而更像是两军交战的声音,在深渊下方,如同有一处古战场,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出手果决狠厉。甚至在听到那一阵阵兵刃相击和士兵怒吼的声音时,凌瑀仿佛就立于战场之上,遥望千军万马,如破竹之势打入敌方阵营,血染疆场。

    渐渐地,凌瑀感觉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他眼皮发沉,昏昏欲睡。虽然界在他的识海中不停提醒,但听在凌瑀耳中却如同隔着一片茫茫大海一样,深邃,模糊。界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战场的声音涌入他耳中。

    就在这时,一道滚烫粘稠的液体突然喷在凌瑀的脸上,使得凌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猛然睁开双眼,朝着四周打量而去。在他眼前,没有圣皇子和渡九仙等人,也没有南宫羽和昆仑妖王,更没有大君主和道一。此时的他正立身于一片荒野之中,他的脚下是无数的尸体,有些尸体被洞穿了胸膛,有些尸体身首异处。即便有些士兵还未死去,但也重伤倒地,痛苦地呻吟着。凌瑀目测了一下,至少有数万人倒在了战场中。

    荒野中横尸遍野,即便活着的士兵,也早已杀红了眼。他们的眼中或是流着热泪,或是充满了愤怒,或是弥漫着胆怯。天际已经失去了蔚蓝,被狼烟填满,一片荒凉。烈日的微光被遮挡,堪比黄昏。凌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他的身上和手上沾满了鲜血,那是敌人的鲜血,是被他斩杀了无数生命的鲜血。长戟和宝剑随意丢弃在战场中,有些兵刃还插在死尸身上,兵刃上的鲜血还未干涸,顺着剑刃缓缓滴落。凌瑀身着铠甲,这副铠甲的样式与士兵略有不同,看样子,他应该是一名小头目。地上的枯草已经被染成了血色,最后汇聚成小河,朝着远方流淌,触目惊心。在前方,是凌瑀的手下在与敌人交锋,战事胶着,难解难分。

    “凌哥,敌人援兵到了,兄弟们顶不住了!现在将军还没有要求我们撤退,我们该怎么办?”正在凌瑀失神之际,突然从前方跑来一名年轻的士兵,对凌瑀焦急地问道。这名士兵只有十七八岁,眼神却很凌厉。

    在一瞬间,凌瑀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名士兵,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最后成为了一名百夫长。此时,他正追随将军与敌国交战,在敌众我寡之下,他们已经坚持了整整三天。

    “既然将军没有下令撤退,那我们就与这帮侵略者血战到底,即便拼尽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要守护我们的河山!”凌瑀似乎受到了战场中那股生死边缘气氛的影响,他紧紧地咬住牙关,对身边的士兵沉声说道。

    听到凌瑀的话,那名士兵咬了咬牙,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朝着远方奔去。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阵破空之声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凌瑀看到在敌方的骑兵背后,出现了近万人的弓箭手,他们手握长弓箭羽,对着己方展开了疯狂的攻势。而刚才还对凌瑀请示的那名士兵,在箭雨之下被十几根利箭同时射中,利箭穿透了他瘦小的身躯,将其狠狠地钉在了地上。望着前一刻还和自己交谈的战友瞬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凌瑀目眦欲裂,他握住手中的宝剑,朝着敌军阵营冲去。只是,凌瑀太过高估自己了。现在他不再是问心境的修者,而是一名不懂修行的士兵,如果说他比百姓强的地方,只是身体比较健硕而已,又怎么能抵挡利箭呢?

    漫天箭雨挂着破空之声急射而下,凌瑀虽然以宝剑挑开了近十几根箭羽,可依旧抵挡不住无穷无尽的利箭。堪堪半盏茶的时间,凌瑀也被利箭射中了身躯,鲜血从箭尾流淌到了地上,将凌瑀的生机带出了体外。

    正当凌瑀处于弥留之际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位老僧出现在了天际之上。那名老僧身着金红色袈裟,口中念念有词:“人间路,红尘远,醉时一程,醒时一程。喧嚣起,乱世近,生也逍遥,死也逍遥......”

    听到老僧的话,凌瑀猛然惊醒,他躺在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上,仰望着脑后常寂光环闪烁的高僧,仿佛一瞬间从地狱升入了天堂。而后,在他身边的荒原消失了,士兵消失了,那方天地,也消失了。当凌瑀重归清醒之后,静静地望着远处仿佛另一方世界的深渊之底,轻声叹道:“行字匙,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