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得知了卜星河老爷子重伤之后,凌瑀并没有耽搁,他收拾了一下行囊,便和易寒与卜云竹二人踏上了前往卜家的路途。卜家被称为天行易数,他们的家族坐落在中州偏西的一片崇山之中。距离凌瑀几人驻足的荒山不算太远,但也绝对不算近。三人一路疾行,凌瑀为了不引人耳目而暴露身份,一路上都戴着一顶檐帽,将脸颊遮住。他仅仅在荒山中闭关了三个月,但是当他再次行走于人间的时候,却发现三个月的时间,华夏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路上,他们路过人类的城池,也走过崇山峻岭,险滩绝地,还跋涉过世外桃源,人间乐土。但是,凌瑀发现在许多人类的城池和村庄中,有无数的百姓面有忧色,似乎有愁事烦心。
起初的时候,凌瑀以为是因为百姓们听到了万灵星域的强者降临华夏,所以他们唯恐受到波及,才心神不宁的。可是当凌瑀行走于荒野之上,一路疾行了三千里之后,他猛然警醒。因为在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村庄中挂起了灵幡,而且,几乎每一座村庄中都有哭嚎声和哀乐声飘出。若只有一两座村庄有生灵丧命,或许是因为饥荒和病疫,但几乎每一座村庄都有浮尸饿殍,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甚至,令人惊恐。
想到此处,凌瑀扭头望向易寒二人,他的眼中布满了忧色,轻声问道:“易兄,卜兄弟,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了无数百姓家家办丧,身披素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夏灵气不是觉醒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多的百姓无故死去?华夏灵气复苏之后,即便不能将百姓带入修者的世界,但最起码也应该让他们延年益寿啊!可是如今情况却正好相反,人们不但没有得到华夏灵气的滋养,反而被剥夺了生命,太奇怪了!”
“唉,凌兄,实不相瞒。在大君主将行字匙夺走之后,洪荒十二君主中的天疫君主也来到了华夏祖星。他名为祸骨,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必将有瘟疫横行。而且,这一次的华夏瘟疫不仅仅是天疫君主一人所为,更是整片华夏的命数劫难。我的爷爷在这次推衍天机的时候,发现华夏的灵气虽然复苏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有许多连华夏主宰也无法抗衡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也被我爷爷称之为劫,这种劫形成的原因很复杂,有天道意志,有华夏意志,还有宇宙劫难。多方苦难汇集到一世,再加之天疫君主祸骨的到来,使得如今的华夏大陆雪上加霜。更为可怕的是,爷爷说,现在的瘟疫只是开启,日后恐怕会更加严重。”卜云竹解释道。
“更加严重?你的意思是说......瘟疫会遍布整个华夏?还是......”听到卜云竹的话,凌瑀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武道纪元开启对华夏修者来说的确是好事,但听卜云竹的话,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单单是瘟疫,我爷爷说,瘟疫只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不会永无休止的满布下去。瘟疫只是华夏大劫中的第一次劫难,日后的大劫恐怕要比瘟疫更加可怕。但那些大劫是什么样的,里面都有什么,我爷爷并未推衍出来。所以,我这次才临危受命,前往荒山请你与我回到卜家。说句杞人忧天的话,我担心,这一次是天要亡我华夏啊!”卜云竹眼中浮现出凝重的神色,他望着远处村落中横布的棺椁,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天疫君主!”凌瑀咬了咬牙,眼中喷射出无边的怒火,虽然这一次的华夏劫难并非是由祸骨主导的,但与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一次的大劫对华夏来说,更像是一种肃清,有着一种无法直言的隐喻和阴谋。
十五天后,一行三人终于回到了神谕卜家。卜家坐落在一片连绵的苍山之中,灵猿在山中飘荡,仙鹤在空中起舞,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鲜花溢出阵阵芬芳,弥漫在山谷之中。山中植被茂盛,松柏挺立,并没有因为已至深秋而树叶泛黄。看起来,应该是山中的灵力充裕所致。小溪绕山而行,溪水清澈见底,水中鱼虾遨游,好不惬意。途经了一路上看过的人间疾苦,如今来到这片世外桃源中,凌瑀的心中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
神谕卜家的山门与其他门派略有不同,在山脚下,有一座木桥,木桥宽约两丈,长约十丈,横亘在小溪之上。在木桥的后方,是一条三丈宽的古路,古路上铺着鹅卵石,那些鹅卵石五颜六色,大小相近,十分绚丽。在古路的尽头,有一条山路蜿蜒曲折,直通山顶。古路宽约两丈五,每一层石梯都是由汉白玉打磨而成,光滑如镜,熠熠生辉。青山绿水,芳草依依,灵兽轻舞,仙气弥漫,好一处世外桃源,好一副如花美卷。
“少爷,您回来了!”当一行三人跨过古桥之时,自山门处迎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岁的修者,此人身高七尺,相貌端正。而且,此人竟然有着破妄境巅峰的修为。这种修为的人看守山门,可见卜家底蕴的丰厚。
“张伯,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凌兄,也是我的爷爷看重之人,劳烦张伯帮忙通禀一声,我先带着凌兄回到客房,洗洗风尘。”卜云竹对看门的修者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卜云竹为人谦和,对待下人都很好。
“好的,请少爷稍候,我现在就去向老祖禀报。”听到卜云竹的话,这位张伯连连点头,恭敬地说道。在言语之时,张伯不禁偷偷打量了凌瑀几眼,他看得出来,凌瑀修为并不算多么高深,但能够被少爷如此对待,想必其定有过人之处。不过张伯可没敢过多询问,他只不过是卜家的一名下人,凌瑀处在何等境界,与卜云竹又是什么关系,可不是他能够打探的。张伯有身为下人的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当张伯离去后,卜云竹对着凌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拾阶而上,朝着山顶攀登而去。最初的时候,凌瑀只是感觉卜家所在的这座神山灵气充裕,而当他们登到半山腰之后,凌瑀才发觉这座苍山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凌瑀发现自山腰处开始,越往上走,灵气越发的浓郁,甚至浓郁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化成细小水滴的灵液。凌瑀散出神识感应了一番,不禁暗自惊叹。原来,神谕卜家不仅仅寻到了一处宝地,更是在这座苍山附近布下了十分玄妙的大阵,来将灵力锁住。这种阵法凌瑀之前从未见过,恐怕与神武学院的阵法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卜家不愧为天行易数,他们沟通天地的法门和手段绝对不是寻常洞天所能相比的。
来到山顶后,凌瑀驻足观看。其实说是山顶,倒不如说是其他几座苍山将之环抱的平台更为合适。因为在卜家坐落的苍山上,三面环山,在卜家正对的山脚下又有小溪流淌。这种地势,恰好就是堪舆术中的风水宝地。后有靠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案山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宅院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外洋宽阔能容万马,可致后代鹏程万里、福禄延绵。古书有云:伏以,自然山水,镇宅地板,抵抗一切灾难,家宅吉祥如意,家庭兴旺发达安康。这样的地、宅也就是风水宝地。而卜家,恰恰与传说中的风水宝地一般不二。凌瑀对堪舆术并不了解,但连他一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些许端倪,可见此地的福泽之深。
打量过后,卜云竹对凌瑀笑了笑,谦虚地说道:“这处古地是我们卜家老祖传下来的,老祖曾有遗言,不到万不得已,卜家不得搬离此地。所以,虽然我们卜家经历过很多风浪,但却始终都谨记祖宗遗训,不敢有半分违背。如今传到我们这代,卜家已经在这片山谷中驻足近百万年了。虽然我们每一代家主都曾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翻新修缮,可还是能从细节看出这里的老旧。我知道凌兄见多识广,希望这里能入你法眼。”
“哈哈哈,卜兄弟你太谦虚了。这里钟灵毓秀,聚灵气,锁天机,是无比难得的造化之地,我又怎么敢妄加评判呢?对了,之前听你说卜星河老爷子受了伤,不如我们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吧!”凌瑀笑着说道。
听到凌瑀的话,卜云竹点了点头。他向山下望了一眼,当看到山下的张伯对自己点头之时,卜云竹才扭头对凌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凌瑀屈尊移步,随我一起去探望爷爷吧,数日不见,我也很想他呀。”
凌瑀和易寒跟随着卜云竹走到大殿旁边的一座偏殿门口,卜云竹驻足在门外,轻扣门环,恭敬地说道:“爷爷,我是云竹啊,我将凌兄请到卜家来了。凌兄说想要拜见一下您,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
卜云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大殿中传来:“哈哈哈,我的孙儿果然不负我所望,将凌小友请到了我们卜家,真是让我们这小小的卜家蓬荜生辉呀!来来来,凌小友,易小友,随我进去详谈。”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殿门应声而开。而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殿中走了出来。此人身高八尺,身材魁梧,国字脸,短胡须,一身正气。只不过凌瑀敏锐的察觉到,在老者的眼中,有一缕深深地疲惫之色。
听到老者的话,凌瑀连忙对老者微微抱拳,恭敬地说道:“想必您就是卜星河老爷子吧?晚辈凌瑀,见过前辈。如有叨扰之处,还望前辈见谅。”凌瑀看得出来,卜星河也是个红脸汉子,性情爽直,值得深交。
“好好好,我早就听易寒小友和云竹提起过你,如今得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我们进殿中品茶相谈吧。前几日有一位老友特地送了我一罐好茶,今天正好尝尝。”卜星河说着,拉起凌瑀和易寒,朝着大殿内走去。虽然卜星河和凌瑀是第一次见,但他却没有一丝长辈的架子,反而如同朋友一般对凌瑀谈笑风生,让凌瑀好感顿生。这样一位不拘小节,心系华夏又识大体的老人家,的确值得凌瑀恭敬。
四人走入大殿之后,分宾主落座。而后,卜星河与凌瑀和易寒热情攀谈。而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对于自己占卜的结果,卜星河却只字未提。茶过三盏,卜星河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递到凌瑀面前,笑着说道:“凌小友,这是你第一次来到我们卜家,之前在神武学院的时候,也多亏了你对云竹的照顾,老爷子我也没有什么能够表达感谢的,索性就将这件小东西作为谢礼,送给你吧!”卜星河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打开。
而当木盒开启之时,隐居于凌瑀界灵指环中的界通过凌瑀的双眼看到了木盒中的物件,他双眼瞪得如铜灯一般,言辞中满是震惊,对凌瑀说道:“没想到,这老爷子为了拉拢你,连这等至宝都舍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