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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 往事喧嚣尘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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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凌瑀和端木雨涵便不再犹豫,相互道别。二人都是修者,深知华夏大陆如今正遭受着何等残酷的对待,更知道现在并非他们儿女情长的时候。在乱世狼烟之下,爱情显得那么卑微。

    “凌瑀,虽然我同意你去探望夜姑娘,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不会吃醋。如果日后让我听说你对夜姑娘心怀不轨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虽然端木雨涵也十分同情夜晴雪,但身为女子,吃醋这种事情像是天生的。

    “放心吧,当年在我深陷欧阳伯和蝎夫人的围攻之下时,是上古六界的圣子圣女前来应援的,虽然他们并没有与欧阳伯二人动手,但是这份恩情我却一直铭记。今天夜晴雪因为我而心灰意冷,勘破红尘,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挽留她。但是我一直将她视为朋友,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之心,所以这一次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凌瑀将端木雨涵拥入怀中,用下颚摩挲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道。凌瑀此行只为报恩,绝无非分之想。

    听到凌瑀的承诺,端木雨涵终于放下了心来,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飞入天际,朝着西漠的方向疾行而去。在端木雨涵走后,凌瑀扭头看了看那名丫鬟,笑着说道:“既然你说夜姑娘是因为我才想遁入空门的,那就让我前去规劝她吧。对于上古六界的界门,我不是很熟悉,所以,还要请姑娘带路。此地乃是东海地界,而你在不知道我身在何处的时候来到这里,显然这附近应该有通往上古六界的界门,我说的对吧?”

    听到凌瑀的猜测,丫鬟别过头去,气鼓鼓地说道:“哼,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算这里有通往上古六界的界门又如何,还不是得靠我领路。对了,我警告你,等我们见到小姐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说是我来寻找你的。你要说是你自己良心发现,所以才去找她的,而我也不过是出来闲逛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你。对了,你千万不能告诉她我被万灵星域的修者围攻,我怕小姐担心。华夏乱世让界主大人们焦头烂额,如果小姐再知道我为了她偷偷跑到华夏大陆,不骂死我才怪。还有,等你见到小姐的时候,她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尽量让她放弃皈依佛门的想法。都怪那个诸葛妙璃,如果不是她率先遁入空门的话,小姐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丫鬟和夜晴雪的关系的确很好,夜晴雪被誉为上古六界中最聪慧的女子,她身边的丫鬟又岂是平庸之辈呢?只不过关心则乱,因为这个小丫头太过在意夜晴雪,以至于丫鬟对凌瑀所说的敷衍夜晴雪的话中漏洞百出,她却依旧不自知。

    对于丫鬟的话,凌瑀只是点头答应,并没有反驳。他能够理解丫鬟的心情,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这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却不知道。所以,凌瑀也没办法和丫鬟争辩。对方也是好心,若站在她的立场,恐怕凌瑀也会这么做。而在凌瑀跟随丫鬟前往上古六界的时候,发现这里果然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距离上古六界的界门很近,仅有三十里路。

    上古六界的界门处在一座悬崖边缘,那是一座高约千丈的峡谷,在两山之间横亘着一条铁索桥。铁索足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桥上铺满了密集的木板。而丫鬟在来到桥边的时候,并没有踏上铁索桥,而是向右走出了三丈。那里有一块模样奇怪的石头,仿佛一位仙翁在垂钓一般。当丫鬟来到这处悬崖边缘之后,扭头望着凌瑀,眼中闪烁着一缕轻蔑。而后,她向着万丈悬崖的下方指了指,最后纵身一跃,自悬崖上跳了下去。

    这处悬崖深不见底,在悬崖之下三丈的地方,被一片洁白的浓雾笼罩。凌瑀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上古六界的先人为了掩人耳目,以秘术施下的法阵。见丫鬟跳落悬崖,凌瑀也不扭捏,随之跳落悬崖。

    当凌瑀下坠到五十丈左右的时候,猛然发现脚下一沉。当他的双脚接触到地面之时,眼前的浓雾竟然奇迹般的散去了。而后,凌瑀看到一道直径约有八尺的圆形结界出现在了面前。说也奇怪,当凌瑀站在崖顶向下观望的时候,发现下面遍布着重重雾气,可是当凌瑀踏足陆地之时,眼前的雾气便瞬间消失了。而且,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悬崖顶部的青石草木,视线并没有受到阻挡。看来,在崖顶和崖底看到的雾气是不一样的。

    望着凌瑀毫不犹豫地跟随自己跳了下来,丫鬟之前想要嘲讽对方的心思被凌瑀的动作打消,对丫鬟来说,就像孩子的小诡计被大人识破似的,让她的小心思落空了。她气鼓鼓地看了看凌瑀,转身朝着界门走去。

    凌瑀跟随丫鬟走入界门之后,才发现这里赫然就是朱雀界,因为这里的温度很高,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缕微微的燥热。在上古六界中,只有朱雀界才会有这样的温度。之前就有人说,上古六界几乎可以通往华夏的任何角落,现在看来,果然所言非虚。二人并没有在界门处停留,而是直接朝着朱雀界的界主府走去。望着已不似十年前那般喧嚣的朱雀界,凌瑀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华夏动荡已经波及到了这里,繁华盛景不再。

    一路上,丫鬟没有跟凌瑀说过任何一句话,似乎还在生凌瑀的气。在丫鬟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凌瑀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登徒子。后来凌瑀和端木雨涵卿卿我我的举动也被丫鬟看到,所以,她更加替夜晴雪不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穿过了一重重火枫林,来到了朱雀界的城主府外。上古六界与华夏一样,有修者,也有平民。只不过,在如今的朱雀界中,修者在积蓄力量,闭关修行,百姓就更加不会出来闲逛了。所以,在冷清的大街上偶有三两名寻常百姓,也是行色匆匆,面带忧色。当凌瑀和丫鬟来到城主府外的时候,并没有停留,丫鬟直接对守在府外的修者亮出了一块令牌,便得到了放行。二人步履匆匆,朝内走去。

    当凌瑀跟随丫鬟来到夜晴雪的阁楼外时,听到自阁楼中传出了夜罗刹的劝告之声:“丫头,我知道你喜欢凌瑀,我也很看好那小子,更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但他已经有了钟爱的人,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

    “父亲,我没有作践自己。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我这次皈依佛门不仅仅是因为凌瑀,还因为女儿真心想要皈依我佛。父亲,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些年我看过了太多尘世的喜怒哀乐,聚散离别。人生而不易,愁苦繁多,我有很好的家世,有爱我的父母,有体贴的朋友。但是这世间还有太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前几日我跟随诸葛妙璃前往金空神寺听道,受益良多,想要拯救世人,唯有归入佛门一脉。”

    “你悲天悯人我能理解,你想救苦救难我也赞成,但是没必要非得遁入空门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削发为尼,那我夜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吗?百年之后,我怎么对列祖列宗交代呀!”夜罗刹劝阻道。

    “父亲,世间因缘早已注定,既有缘起,便有缘灭。今世我是你的女儿,我很感激您,也很敬重您。这三十年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哪怕日后我久伴青灯烛火,也永世不会忘记您老的养育之恩。只是,我皈依之心已决,还请父亲能够原谅女儿的不孝。况且,女儿只是遁入空门,并非在世间消失,如果您想念女儿,女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阁楼中夜晴雪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轻声说道。

    “小姐,我回来了。对了,我这次前往华夏游荡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凌公子。他对我说,十分想念你,所以我便将他带回来了。”听到此处,丫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夜晴雪态度很坚决,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南笙......”听到丫鬟的话,夜晴雪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在犹豫。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夜晴雪才再次说道:“南......凌公子,我知道是珠儿将你带回来的,也知道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你走吧,我凡心已了,尘缘已尽,你我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落华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之外最在乎的人。只是,往事繁华喧嚣都如过眼云烟,缘起而动,缘灭而散,我承认自己喜欢你,但你我注定有缘无分。我喜欢你的洒脱,喜欢你的痴情,喜欢你对唐姑娘的忠贞不渝,至死不弃。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这样为我,我想,即便是死,我也会很开心的。是落华没有福气,得不到公子垂怜,这是命数,也是天意,无法改变。凌公子胸怀大略,潜力无穷,他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乘风化龙。落华别无所求,只希望公子前程无忧,早日临登仙域绝巅,寻到唐姑娘的尸骨。如果你能对朱雀界照拂一二,落华更加感激不尽。”

    听到夜晴雪的话,凌瑀心中长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方称自己为凌公子,而她却自称为落华,显然,她没有忘记在苍山秀水图中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交易,更不是报恩。如果凌瑀今天为了劝阻夜晴雪而对她表白的话,那样既是对夜晴雪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不忠。虽然凌瑀和夜晴雪曾在苍山秀水图中度过了五个月的光阴,但凌瑀一直对夜晴雪相敬如宾,当她是自己的朋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看到凌瑀一时语塞,一旁的珠儿气得猛一跺脚,她探出玉指,狠狠地掐在凌瑀的手臂上。她的指甲嵌入凌瑀的血肉,鲜血瞬间流淌了下来。当凌瑀回过神来之后,珠儿连忙对凌瑀不停地使着眼色,示意他上楼。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阁楼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房门打开,一道苍老的身影自楼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朱雀界之主,夜罗刹。十年未见,夜罗刹苍老了许多。他面容憔悴,眼中弥漫着浓浓的忧虑。

    “凌小友,老夫就雪儿这么一个女儿,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娶了雪儿。但是我想请求你,帮我劝劝她。只要能够阻止她皈依佛门,我宁愿为你赴汤蹈火,做牛做马!”夜罗刹对凌瑀传音之后,竟然朝着凌瑀跪了下去。

    “前辈,您这是干嘛!晚辈承受不起呀!”看到老泪纵横的夜罗刹,凌瑀心中突然一痛。他能够感受到夜罗刹心中的无助,身为朱雀界界主,眼睁睁地望着女儿皈依佛门却无计可施,他的心中又怎能不绝望呢?

    当凌瑀搀起夜罗刹之后,紧咬钢牙,最后点了点头,对夜罗刹说道:“前辈,我也不知道能否说服令爱,我......试试看吧!”夜罗刹为了夜晴雪连身份都不顾了,让凌瑀心中百味杂陈,有些伤怀。

    凌瑀说完,迈步推开了楼门,走了进去。而当他迈入阁楼,看到在大堂左右两侧的红柱上悬挂的两行牌匾时,不禁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因为那两块牌匾上写着:南笙一别渡十载,北望落华尽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