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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通天壁上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凌瑀!”当看到在通天壁第九十三名的位置又浮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凌瑀时,就连一向稳重的梵音谷主月安歌都无法再保持冷静了,他猛然站起身来,疑惑道。
排在第九十三名的修者的确也叫凌瑀,而且与榜首的凌瑀名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第九十三名的凌瑀是用金色笔墨镌刻而成的。而排在末位的凌瑀名字附近,是冷离和易寒二人,看来,这个凌瑀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因为冷离和易寒一样,都处在问心境的巅峰,而凌瑀同样是问心境的修者。所以,人们认为第九十三名的凌瑀才是真正的他。至于榜首的那个人,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但想来应该与北域凌瑀无关。
当看到通天壁上出现两个凌瑀的时候,隐在南荒深处的圣皇子也终于松了口气。在他心底,虽然对凌瑀有一丝隐晦的忌惮,但是却并不相信凌瑀真的能够远强于他。所以,起初在他看到凌瑀的名字位列榜首的时候,他才无法接受。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为至尊境中期的强者,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一个问心境修者掩住锋芒,不仅仅是面子上让他难堪,那种心理落差也更加致命。人都有这个心理,他们不希望别人比自己强,或者说,他们无法认同自己心中瞧不起的修者可以凌驾于自己之上。而当通天壁再次显化凌瑀的名字时,圣皇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相比于位列榜首的凌瑀,他更愿意接受凌瑀排在第九十三名,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其实,不只是圣皇子,当通天壁上显化两个凌瑀的时候,所有人都倾向于相信第二个凌瑀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无论是凌瑀的仇家还是亲人朋友,虽然他的好友们希望凌瑀能够位列榜首,可是凌瑀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若说他能够压住风一尘和圣皇子,独占鳌头的话,很多人都觉得不太现实。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认为排在第九十三名的修者才是真正的凌瑀。在仙域的凌家,凌天恒就是一个意外,因为他见过仙尊境界的凌瑀。当初在虚无之地的时候,虚无君主拓拔禹曾想将凌瑀置于死地,凌天恒感知到凌瑀身上流淌的凌家血脉,所以出手相救。也就是在那一次,凌瑀迸发出了仙尊境界的修为,被凌天恒亲眼所见,震惊不已。
“老祖,我觉得......这一次位列榜首的人应该就是九叔的儿子,之前我们在虚无界的时候,我寻找圣灵天獒,曾见过凌瑀施展过仙人境第三个境界的威压。所以,榜首之人必是凌瑀无疑。”凌天恒站在凌坤的身后,他神色恭敬,对凌坤说道。他们已经返回了九天仙域,因为武道纪元的开启不仅改变了华夏的局势,连仙域也受到了波及。在仙域的界门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蠢蠢欲动,所以凌天恒才决定前往界门处镇压。
“你的意思是说......在通天壁上显化的两个名字都是我们凌家的后人?或者说,同一个人的名字在通天壁上显化两次?”听到凌天恒的话,凌坤眉头微皱,思索着说道。虽然他并未见过凌瑀,但是却听凌天恒提起过这位素味蒙面的后人。在言辞中,凌天恒对凌瑀不吝赞美之词。凌坤知道,在凌风的后一辈中,凌天恒乃是他们那一代中的翘楚,连凌天恒都对凌瑀十分肯定,想来,他这位有着天授传承身份的后人不简单。
“不错,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十分古怪,但不可否认,那两个名字的确就是同一个人,是我们凌家的后人。凌瑀曾经在面对虚无君主的时候显露过仙尊修为,而其实他真正的修为只有问心境,这与通天壁榜首和第九十三名的凌瑀十分吻合。”说到此处,连凌天恒自己也感觉这件事十分蹊跷,他沉吟半晌,对凌坤恭敬地问道:“老祖,通天壁乃是当年女娲大帝所留,乃是旷古神物,一个人的名字真的可以显化两次吗?”
“这......我也不清楚。天恒,你身为我凌家子嗣,应该很清楚我们并非这片星海中的原住民。而女娲大帝当年所做的事情也只是传闻,我并未亲眼所见。所以,对于这通天壁的妙用,我的确不太清楚。不过华夏历来被称为万星之祖,它的底蕴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通天壁真的显化出了同一个人的名字两次,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从通天壁以往显化的名字上来看,这一次的通天壁也着实有些不正常。最关键的是,榜首的凌瑀名字竟然是以血色笔墨书写而成的,恐怕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先回到边疆去吧,关于凌瑀的事情,我要去找几位老朋友询问一下。”凌坤思忖良久,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手捋白须,望向凌天恒,吩咐道。
而惊得无数修者议论纷纷的主角,也就是凌瑀,此刻正站在中州与北域交汇处的一座半山腰处,眼中流光飞逝,不明所以。他挠了挠脑袋,一脸的无辜。最初,当通天壁上出现自己名字的时候,凌瑀也是一头雾水。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凌瑀深知自己只不过是一名问心境巅峰的修者,而且在他沉寂混沌之海十年之久后,更加明白他荒废的时光代表着什么。如今的华夏风起云涌,一年,一天,甚至一个时辰都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可是整整消失了十年啊!在这十年间,无数强者纷纷崛起,以他问心境的修为,恐怕在如今的华夏只能算作年轻一辈里面中上级别的修者,根本不可能盖过大君主等人的锋芒,位列榜首。
可是当他看到在通天壁上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的时候,丹田中的八颗小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凌瑀越发的心神不宁。而后,在凌瑀的脑海中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对他说:“没错,那就是你,你就是位列第一的强者!”那道声音仿佛是一声声魔咒,在蚕食着凌瑀的信念。而当通天壁第九十三名的位置再次出现自己的名字时,之前那道魔咒般的低语也戛然而止。就连凌瑀自己,也相信排在第九十三名的修者才是自己。
在凌瑀的界灵指环中,界和天灵珠同样面色严峻。界手捋白须,对天灵珠低声叹道:“看来,那名排在第一名的修者的确是小瑀,不过,此小瑀非彼小瑀。我想,那个红字凌瑀应该就是他入魔时候的自己!”
“不错,我曾经见过无数修为通天的强者,但是从没有一个人会出现凌瑀这种情况。那个仙尊凌瑀不像是他的化身,但是又不像是他的真我,这一切都太过古怪了。”对于界的话,天灵珠深以为然,轻声说道。
这时,通天壁上所有百强少年修者的名字都已经显化完成了。除却前十名的修者外,凌瑀的好友,游龙、卜云竹、黄晟通、安洛烟、慕容长风、雷麒等人均在其列。而这些人的修为,都排在了第九十三名之前。
当通天壁显化之后,巨型石碑倏然抖动,惊落缕缕尘埃。而后,通天壁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那般,冲天而起,朝着远方遁去。无论是华夏修者,还是万灵星域的众人,都已经看到了通天壁的坠落之处,泰山。
见通天壁遁走,凌瑀摇了摇头,踏上了归乡的旅途。无论通天壁上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凌瑀都不想太过纠结。是福是祸他都要一并承担,况且,他觉得位列榜首的人不过是与自己同名同姓而已,和他没有关系。
离开了荒山之后,凌瑀寻到了一座大城,而当凌瑀走入大城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辛酸不已。大城中既有百姓,又有修者。许多百姓脸色蜡黄,神色萎靡,他们好像染上了重疾一般,生机飘荡,好像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凌瑀散出一缕神识,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修者的五脏六腑被一团浑浊的黄色灵力包裹。那些黄色灵力不停地腐蚀着百姓的生机,让他们痛不欲生。就连街上偶尔游荡的修者,也是面色严峻,好像生怕沾染上百姓身上的病疫一般。而那些修者,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凌瑀发现,在这些修者的丹田中,同样弥漫着一缕缕黄色的浊气。它们隐而不显,甚至连那些修者自己都不知道。凌瑀知道,这一切,都是天疫君主所为。
他迈步走到一些百姓面前,望着那一双双空洞却又弥漫着绝望的双眸,心中有些发堵。凌瑀探出手指,按在百姓的脉门之上。他曾经跟随董秀珍学过些许医术,但是百姓所沾染的并非寻常的瘟疫,而是天疫君主以诡异功法对百姓布下的杀机,无论凌瑀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驱除他们身上的黄色浊气。而唯一的办法,可能只有将天疫君主击杀了。他没想到,洪荒十二君主竟然如此凶残,不惜对寻常百姓扬起屠刀。而且,钟家、关家和天玄门等势力非但没有与华夏同仇敌忾,反而助纣为虐,跟随洪荒十二君主一同为虎作伥,着实令人可恨。连大城中的百姓和修者都难逃魔爪,那么乡间百姓没有了城中修者的相护,岂不会更加悲惨?
“小伙子,你走吧,我们身染重疾,这是会传染的。我看你的装束,应该也是一名修者,请你一定要击杀那些凶人,为我们百姓复仇啊!”就在凌瑀深陷悲恸和愤怒中的时候,一名八旬老翁对凌瑀央求着说道。
看到老翁急速流逝的生机,凌瑀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想说出一番安慰老者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出口。最后,他只能对老翁抱了抱拳,朝着城中的传送阵走去。而当凌瑀来到传送阵处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修者的把守。传送上尽染尘沙,好像很久都没有被使用过了。这也难怪,天疫君主在华夏为虐,人们避而不及,谁又敢借助传送阵四海奔走呢?凌瑀掏出晶石,镶嵌在传送阵上,离开了这座地狱般的大城。
凌瑀担心北域的亲人和朋友,所以一路上马不停蹄,风餐露宿。终于在九日之后,成功抵达了四象城。而当他离开传送阵,遥望四野的时候,心中更加沉痛。四象城的钟家已经脱离了皇族的管制,投靠了大君主,使得城郊百姓没有了依仗。因为天疫君主曾经在四象城逗留,所以这里的情况要比之前凌瑀经过的那座大城更加惨烈。无论四象城边还是村郊野岭,都横布着无数的尸体,他们或是病死,或是饿死,凄惨无比。因为没有人敢去触碰那些被瘟疫毒杀的百姓,使得他们的尸骨逐渐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无数秃鹫和苍蝇飞散在这些尸骨的周围,甚至有些尸骨上已经腐烂生蛆,令人作呕。
凌瑀不惜万里跋涉,终于返回了故土,却没想到,这里俨然已经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浮尸横陈,饿殍遍野。原来,比死亡更让人绝望的,是对生命流逝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