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天阙第1394章一人之命换苍生乾坤塔,顾名思义,内隐乾坤万道,是一处类似于结界一般的神秘空间。
虽然乾坤塔缩小之时只有巴掌大小,可是里面却足以装下亿万生灵。
之前被蚩血冥皇击杀的生灵魂魄,就被收进了乾坤塔中。
当蚩血冥皇手中燃起幽冥鬼火的时候,南宫羽等人就已经预感到了事情不妙,凌瑀更是一跃而上,想要阻止蚩血冥皇。
然而,凌瑀的速度终究还是不及这位成名已久的仙尊。
凌瑀刚刚冲至半空,还未临近乾坤塔的时候,蚩血冥皇便已经对困在塔中的无辜生灵出手了。
一点莹莹绿火看似毫无杀气,但是当它射入乾坤塔的第九层时,瞬间便化成了噬魂的狂魔。
自从幽冥鬼火沾染到第一道生灵魂魄的时候,便像是传染一般,向四周疯狂涌去。
堪堪一盏茶的时间,第九层中的生灵便已经尽数被幽冥鬼火包裹。
他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痛苦嘶嚎,身上满是火光。
这些魂灵中,有华夏的无辜百姓,有华夏的诸多修者,也有华夏的山林野兽。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幽冥鬼火灼烧,炼化。
凄惨的哭嚎声宛如地狱魔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人们听着那些生灵的哭吼,脸色铁青,暗暗握紧了拳头。
谁都没想到,蚩血冥皇竟然如此残忍,心肠如此歹毒。
那可是足足数百万条无辜的生命啊!虽然他们已经死去,可若他们的魂魄能够进入幽冥地狱的话,是有重生机会的。
但现在,他们一旦被乾坤塔炼化,被幽冥鬼火灼烧,那么将彻底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连轮回都做不到。
“蚩血冥皇!你早晚会为了自己的恶举付出代价的!”
凌瑀恨不得将钢牙咬碎,他双目血红,眼中充斥着怒火。
“凌瑀,我之前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这怪不得我呀!
虽然是我炼化了这些魂灵,但究其原因,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
如果你没有犹豫,他们又怎么会被烧成灰烬呢?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可以说,是你害了他们,是你的冷血连累了他们。
所以,归根结底,你才是刽子手。”
蚩血冥皇对于凌瑀的满眼怒火视若无睹,冷笑着说道。
“小瑀,咱们跟他拼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么继续嚣张下去!那些无辜魂灵的仇一定要报!要让他血债血偿!”
小黑眼中泛着泪光,指甲嵌入血肉却浑然不觉,厉吼道。
人们看到,在乾坤塔的第九层中,一位中年女子模样的妇人紧紧地搂住怀中七八岁光景的孩子,好像生怕她的孩子被鬼火炼化一般。
绿色火焰将她吞噬,甚至直到她神魂熄灭,也没有放开手。
还有一位形如八旬老妪的身影,牢牢抓住面前的老翁。他们不顾自己被冥火灼烧,彼此对视,眼中的光芒令人动容。
在另一扇窗前,一群麋鹿将一头小鹿围在中央,它们的四肢和皮毛都已经被炼化了,但却依旧死死护住中央的小鹿。
似乎对于它们来说,那只小鹿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在这里,亲情,友情,爱情,种族之情……无数种情感相互交织,缓缓浮现,令人望之动容,闻之落泪。
他们都是无辜的生灵,从来没有招惹过天尊,甚至连在心里咒骂都不敢。他们虔诚,质朴,一心向善,却不得善终。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蚩血冥皇,这位在华夏犯下滔天恶行的天尊。为了一己私欲,他祸乱天下,笑屠苍生。
“不!我不能对他出手!虽然我恨不得将蚩血冥皇抽筋剥皮,但是我现在却不能那么做。
他说的对,这些百姓是无辜的,即便他们已经死去,但魂灵犹在,就有重生轮回的可能。
所以,为了这些百姓,为了华夏的生灵,我愿意跟蚩血冥皇走。因为只有我选择屈服,这些无辜的魂灵才能得以解脱!”
凌瑀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几百岁,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双手无力地垂下。
微风吹来,将凌瑀的发丝吹乱,如风中孤叟。
远处,六位幻境之主遥望凌瑀的落寞神情,眼神复杂。
大地之上,栾姬和安洛烟望着凌瑀的孑然背影,心中莫名一痛。她们想要挽留凌瑀,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身为凌瑀的挚友,她们太了解凌瑀的脾气了。一旦凌瑀心意已决,其他人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游龙、易寒、卜云竹、渡九仙、风一尘等人摇头长叹,他们钦佩于凌瑀的大义,同时又替凌瑀心酸和惋惜。
而在与乾坤塔相隔十里的一座苍山之巅,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隐在一棵古树后。她望着凌瑀孤傲的身影,潸然泪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凌瑀的身上。他们知道,从今以后,凌瑀将彻底消失在华夏,消失在茫茫星海中。
“哈哈哈,凌瑀,你早这样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嘛!虽然你臣服于我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我保证,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毕竟,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你的鲜血,来打开亘古天阙,而不是滥杀无辜。你帮了我,我自然会让你死的体面。”
蚩血冥皇见凌瑀终于选择臣服,他仰天大笑,无比放肆。
“蚩血冥皇,我虽然同意跟你走,用我的鲜血打开亘古天阙,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么我凌瑀对天发誓,一定要拉着你堕入地狱,永落火海。”
就在蚩血冥皇得意大笑的时候,凌瑀突然冷声说道。
“嗯?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能提出什么条件。
如果我可以办到,自然会乐于相助,如果我办不到,也爱莫能助了。”
蚩血冥皇随意地把玩着掌中的幽绿色火焰,淡淡地说道。
“我要你释放乾坤塔中的亿万魂灵,只要让他们进入阴世轮回,我就愿意跟你踏上登天路。这一点,对你来说不难!”
凌瑀的视线从乾坤塔的第一层看到第八层,当他看到第九层中已经完全化为灰烬的魂灵时,眼中划过一缕痛楚的神色。
凌瑀无法挽救那些已经被炼化的魂灵,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全剩下的无辜魂灵,希望他们能够免遭天尊荼毒。
“这点好办,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答应你,不会再对这些魂灵出手的。毕竟,我也要积一些阴德嘛。”
蚩血冥皇对于凌瑀的要求并不意外,一脸虚伪地说道。
“不,我要你立下毒誓。对于你的人品,我实在不敢恭维,更不敢相信。所以,只有天尊毒誓才能让我彻底相信。”
凌瑀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足蚩血冥皇口头上的应允。
“你!凌瑀,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大人向来一言九鼎,他欺骗你?哼,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就在这时,万世佛陀的佛主慧乱冷笑一声,开口呵斥道。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家主子都只能与我谈条件,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呼小叫!
佛门向来是星海人人敬仰的至圣势力,但却因为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对不起佛门先贤,对不起佛祖当年创下的基业,如今你居然还同蚩血冥皇一起为祸星海,佛祖的那点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还敢在这里狐假虎威,难道就不怕死后堕入地狱吗!”
反正今日难逃一死,凌瑀索性也豁出去了。他冷冷地望向慧乱,破口大骂。他字字玑珠,把慧乱骂得哑口无言。
“你,你!你这不知死活的蝼蚁,我要杀了你!”
慧乱身为一代佛门高僧,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如今凌瑀在众目睽睽下对自己如此无礼,让慧乱几欲发狂。
他用手点指着凌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想出手击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让自己屡屡出丑的华夏圣者。但当他扫向一旁的蚩血冥皇时,却只能将心底的怒火一压再压。
他虽然恨透了凌瑀,却终究不敢对凌瑀出手。
凌瑀是蚩血冥皇需要的人,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或是不肯同意与蚩血冥皇合作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蚩血冥皇生吞活剥。
现在看来,这凌瑀哪里是阶下囚啊?这分明就是一活祖宗啊!
“好了,慧乱,凌小友一心为了华夏红尘考虑,此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也好,那今天老夫就成全你,立下毒誓!”
蚩血冥皇挥手打断了慧乱早已按捺不住的杀机,探出三指,遥对天穹,继续说道:“我蚩血冥皇在此立誓,如果凌小友愿意随我共赴登天路,我绝对不会对华夏魂灵出手。
如有违背,神魔共遣。哪怕天诛地灭,也毫无怨言!”
见蚩血冥皇已经起誓发愿,凌瑀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他遥望远空,看了看天际的登天路和建木神树,轻声叹道:“看来,这幕后黑手果然不是他呀!”
蚩血冥皇并不在意凌瑀嘟囔着什么,他发过毒誓之后,一改之前的冷酷神色,对凌瑀笑着说道:“凌小友,你这样就懂事多了嘛。以你一人之命可以换得天下苍生的安平,也算是圣人所为了。
既然这样,我就先释放三层高塔中的魂灵,以表诚意。”
蚩血冥皇说完,手捏法诀,点向脚下的乾坤塔。
随着他的动作,乾坤塔第八层、第七层和第六层的大门缓缓开启,无尽生灵魂魄飞射而出,在九天上盘旋飞舞。
做完这一切,蚩血冥皇对凌瑀点了点头,神色稍显得意。
看到蚩血冥皇的举动,凌瑀扭头看了看南宫羽等人。
他勉强挤出一缕笑意,对苏落尘朗声说道:“师傅,我的父母亲人,就拜托您了!徒儿不孝,今后不能在您身边侍奉,还望师傅不要责怪。
如果有来世,徒儿一定尽孝道,补偿今世的亏欠!”
而后,凌瑀的视线一一扫过小黑、伏乱、易寒、卜云竹、释尘等等好友。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也充满了无奈。
最后,凌瑀遥望西昆仑的方向,自语道:“雨涵,我们这辈子,应该算是永别了吧。”
凌瑀说完,似乎放下了所有的不舍和牵挂,跟着蚩血冥皇朝着建木神树旁的南天门冲去。
“小瑀!”
“凌兄!”
“凌小友!”
望着凌瑀慷慨赴死般决绝的背影,无数人仰天怒吼。
他们想要挽留凌瑀,但最后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救下凌瑀的举动。
乾坤塔中还有五层华夏无辜的魂灵,他们不能不管。
而且,这些强者很清楚,虽然凌瑀被蚩血冥皇带走,但是在天阙之匙尚未集齐之前,凌瑀暂时还是安全的。
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凌瑀步入苍穹之后,之前击伤千弈天尊的神秘石碑不知何时消失了。
那座石碑化为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以极快的速度瞒过了所有人的窥探,钻进了凌瑀的丹田之中。
而在所有人都凝望凌瑀的背影时,一道倩影从十里外的山巅缓缓现出身形。她轻咬朱唇,神色复杂,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这么做?你要知道,以你的修为如果现在踏足登天路的话,无异于踏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在山巅,却寻不到说话之人。
“为了他,我就是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我们生不能同眠,若死能同穴,也算是上天的眷顾吧!因为,这是属于我的幸福!”
这名绝艳的女子说完,玉手一挥,一道朦胧雾气将其曼妙的身躯包裹。
而后,在水汽氤氲之下,她竟然瞒过了所有至强者的感知,紧随凌瑀其后,消失在了南天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