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凌瑀来到帝洵二人身前,轻声叫道。他低着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今天因为自己的大意,差点又让自己身陷囹圄,甚至连累两位爷爷跟着担惊受怕,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了这次教训,看你还逞不逞强了。”凌风刮了一下凌瑀的鼻子,笑着说道。帝洵也摸了摸凌瑀的头,脸上浮现出怜爱之色。现在凌瑀没事,就是他二人最大的宽慰,更加不忍心责怪他。
见两位爷爷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凌瑀抬起头,看着帝洵和凌风,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解释今天的事,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个明白。比如自己怎么脱困的?比如黄鼠狼去哪了?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时间还早,赶紧去修炼吧。”凌风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让他去历练。说完以后凌风便望向远方,似乎不想再回答凌瑀了。
“哦。”凌瑀点了点头,捡起短剑,向远方走去。既然爷爷不想让他开口询问,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孩子,心思重啊。”帝洵看着凌瑀的背影,对凌风说道。他看得出,凌风在磨练凌瑀的性子。越是心里有事,就越不能让他说出来,如果遇事不能沉住气,那么以后也不会有所成就。
“晚上再说吧,他刚缓过来,现在说,不是时候。”凌风望着渐渐远去的凌瑀,一阵沉思。
那条黄鼠狼化成的中年道人正在丛林中拼命狂奔,壮年汉子在它后面紧追不舍。黄鼠狼已经断了一条手臂,无论体力、修为、还是神识,都不能和之前相提并论。而且那壮年汉子明明可以追上它,却偏偏与它拉开一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让它既逃不掉,又不敢停下身躯,就像猫抓老鼠一样,把他当做了猎物对待。并且壮年汉子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把黄鼠狼视为玩物。在这样一种状态下,黄鼠狼还未与中年汉子正面交锋,在气势和心理上便先输了半分。这是一场心理战,虽然没有双方硬碰,但黄鼠狼知道,自己已经败了。所以,黄鼠狼现在的心理压力远大于身体上的伤害。
黄鼠狼一口气跑出了近一百里,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他狠下心,一咬牙,回过头来望着已经追到近前的壮年汉子,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断我手臂,坏我好事,现在你又追我跑了这么远,有什么道道你尽管划出来吧!”黄鼠狼也知道,如果再继续这么跑下去,自己迟早要被对方耗死。与其提心吊胆,倒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无法杀死对手,应该也会重创对方。
“咱们没有仇怨吗?你再仔细想想。”壮年汉子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浑厚,中气十足。说话的时候壮年汉子望向远方,并没有看黄鼠狼,显然没把它放在眼里,而那番话就像不是对黄鼠狼说的一样。这种不屑的态度让黄鼠狼一阵气结,可偏偏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直接跑又跑不掉。他狠狠地咽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我实在记不清咱们俩有什么仇怨,会不会是您记错了?”黄鼠狼仔细回想了一下,良久,才缓缓说道。他从自己吞食食金鼠一直回想到与凌风交手,也没发现有哪件事得罪过眼前的汉子。
“哦,那应该就是我记错了吧。”壮年汉子声音平淡,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没有注视过面前的黄鼠狼。
“我¥”黄鼠狼感觉自己的血液噌噌的往上涌,他鼻子都要气歪了。无冤无仇,你他妈还卸了我一条胳膊,这不是有病嘛!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生怕激怒眼前的魔头。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就先告辞了。天涯路远,就此别过。”黄鼠狼心里闷哼了一声,对壮年汉子说道。
他可不敢当着壮年汉子的面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这位爷杀人不眨眼,要是惹怒了他,自己的小命绝对保不住。还有一个原因是,黄鼠狼不知道为什么,在与壮年汉子相对之时,让它有一种天生的恐惧,那是一种骨子里的颤粟,就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所以,他想尽快逃离这里。
“等等。”壮年汉子好像看出黄鼠狼想溜,出言制止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今天在下有什么冲撞到您的地方,等我养好伤以后,一定登门谢罪。”黄鼠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同时它左手紧紧地握住了拂尘。从刚才壮年汉子阻止他离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你我虽然没有仇怨,但是你今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曾受人之托,要保护好他,他今天受到了惊吓,这笔账就算在你的头上吧。所以,你必须死!”中年汉子一开始语气平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突然气势凌厉起来。他扭头看向黄鼠狼,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波澜。那眼神犹如夜空中的寒星,目光也终于聚焦到黄鼠狼身上,两道如刀般锋利的目光吓得黄鼠狼一缩脖子。
看到壮年汉子凌厉的目光,黄鼠狼脊背发寒。它心思急转,连忙开口说道“等我的伤养好以后,我一定去给那三个人赔罪,还会赠上一三颗冰髓玉露丸以表心意,您看怎么样?”黄鼠狼一狠心,搬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作为筹码。那冰髓玉露丸乃是它用了三百年的时间遍访雪域,耗尽了近百斤的珍贵草药才炼制而成的,对修行者的固基洗髓有非常大的裨益。当时一炉草药才炼制了五颗,它刚渡完化形劫的时候吃了两颗,现在手中只剩下三颗了。这次为了保命,它也是动了老本。
“还有我落在原地的那盏古灯,就当是送给他们的礼物了,您看,这样成吗?”黄鼠狼盯着壮年汉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样啊,可是,我还是不想放过你。”壮年汉子缓缓说道,眼中杀机隐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当黄鼠狼看到壮年汉子眼中不加掩藏的杀意时,就知道事情不妙。它决定先下手为强,黄鼠狼一甩拂尘,拂尘便如活了一般,好似无数根银针射向壮年汉子。虽然他右手已断,战力大不如前,但是其拼死一搏的状态,实力也不容小觑。
壮年汉子右手背在背后,左手的牛角形弯刀轻轻向前一拨,便挡住了拂尘的攻击。紧接着弯刀转势向前横向一扫,一道光刃从弯刀中射出,直取黄鼠狼的头颅。黄鼠狼不敢硬扛,连忙向后倒退。壮年汉子趁势追击,眨眼间便来到黄鼠狼近前,只见他手中的弯刀向下一压,砍向黄鼠狼。黄鼠狼匆忙之间举拂尘相接,弯刀与拂尘的碰撞在虚空中闪过一道冷光。弯刀去势不变,贴着拂尘一寸一寸向下压去。黄鼠狼单手以拂尘擎住弯刀,本想顺势挑开,怎奈对方力气极大,压得它整条手臂都在颤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黄鼠狼的脸颊不停滑落,显然十分吃力。
八寸、七寸、六寸弯刀离它的脑袋越来越近,黄鼠狼心中一阵绝望。它历尽磨难,好不容易化形成功,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中的美好,便要身死道消,他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他想到了曾经吞食过的食金鼠,想到了黄风道人洞府里的珍宝,甚至想到了一次次被众妖兽围困时逃出的瞬间。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尝尽这红尘中的种种美好,我要活着!”黄鼠狼在心中大声呐喊。
“啊!”随着黄鼠狼一声凄厉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将弯刀向上一挑,与此同时,它的身体猛然向后翻去。黄鼠狼在空中将尾巴扬起,屁股对准壮年汉子,同一时间,一股腐臭的气浪向壮年汉子喷去。在黄鼠狼落地的同时向远处疯狂逃窜,它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功,必然遭到壮年汉子疯狂地追杀,回天无望。
那股气浪呈淡黄色,发出如同腐尸一样恶臭的味道。那股气流向四周扩散,树上的松针被黄色的气体覆盖,原本绿色的针叶瞬息间变得一片枯萎,透出毫无生机的黄色。显然,这气味具有非常强烈的腐蚀性。
而反观那壮年汉子却并不惊慌,他将弯刀交到左手,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花瓶,青色的瓶身上刻有古怪的花纹和符号。壮年汉子将瓶口对准那团黄色气流,将真气运于花瓶之上,只见那瓶身上的花纹如同活了一般,散发出阵阵青光,在瓶身上游走。当青光蔓延到瓶口的时候,从瓶中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转眼间便将那股黄色气流吸入瓶中。
壮年汉子看着黄鼠狼逃走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嗤笑着说道“想跑?哼!跑得了吗?”
壮年汉子说完,缓缓地抬起右手,在他手中花瓶的瓶口处沾着一撮土黄色的兽毛,那撮毛发中还隐隐传来一股恶臭的味道,壮年汉子捏着那撮兽毛,朝黄鼠狼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天的时间就在凌瑀心不在焉的修炼中悄悄过去了,他有很多话想对凌风和帝洵讲,可是这两个老头好像故意回避他一样,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见自己朝两位老者走去,两个老头就转身走向远处,让凌瑀极其无奈。他只能把气撒在附近的凶兽身上,只要对他露出敌意的,主动攻击他的,都被他以强势的手段打跑,丛林中各种野兽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两个老头则躲在暗处看着凌瑀的一举一动,偷偷发笑。想来这孩子心中一定愤怒至极,不过这样也好,经过今天的事,以后他应该就会沉稳很多了。
gengutianq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