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柄长近五尺的长梢大弓。弓梢反弯的同时,与弓渊、弓弝构成了一道优美的S型曲线。其弓弭、弓垫、弓弦俱备,纯铁打制,分量颇重,却是一柄能用也难开的反曲铁胎弓!
韩行摩挲打量着手里的这柄杀/戮利器,只觉得很是喜爱。但这柄弓明显上了年头,在磨砺砂制上难免粗糙!
众所周知,在天朝古代,铁胎弓是最为武将所喜的,射箭利器之一。但这里有一个误区,铁胎弓并不是,就一定都以纯铁打制。他们更多的,是在竹木角质弓体中,填塞入铁皮铁片,用以镶裹充筋之用。
毕竟人力有尽时,若纯用熟铁打制的话,那弓的石数,可就太高了点。而拉不开的弓,和废品没什么两样…
“寿考,此弓当真有十石(等同于现在的400斤)?”韩行笑着对鞠义问道。
他这其实是句废话。与其说他是在问鞠义,倒不如说他,是在对他面前的三位强调:此弓乃是一柄十石弓,如假包换!
韩行话一出口,其他两位还没什么反应,一直稳得住的辛评却是动心思了。
不待鞠义回答,辛评当先开口道:“公子可否让辛某看看此弓?”
韩行闻言笑了,原来辛评好这口。他知道怎么“对症下药”了。
“先生请。”韩行单手将大弓递给了辛评道。
辛评却是不敢托大,双手接过了大弓。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那点臂力,虽然不算手无缚鸡,但离此也不会太远。同时辛评心里暗暗咋舌:三公子好强的臂力!
要知道这弓长近五尺,纯铁打造。重量就不下二三十斤,而韩行拿在手里,却跟拿了枝笔般轻松。这里面的细节,就很有点值得深究了。
辛评显然是个兵器行家,只见他仔仔细细的将此弓,从弓梢到弓弝的检查了一遍后,将此弓递还给韩行道:“此弓却是一柄难得的好弓,虽在细纹雕琢上已渐模糊,但其弓瞄却是极准的。而且辛某确信,此弓绝对力有十石!”
“辛别驾好眼力。此弓虽被鞠某作为力弓炼力所用,但其弓瞄却是不在战弓之下。”鞠义说话客气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韩行的嘱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鞠义发现这辛评,肚子里还是有点干货的。嗯,至少能看出他这柄弓的不凡。
“此弓怕是出自名匠之手。”沮授不知道韩行,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一柄弓,但并不妨碍他合理推敲出,这柄弓来历的不凡。
“沮先生说得不错。此弓乃当年,光武帝手下第一大将,马援自用之弓。鞠某无意中得到时,此弓已颇为残朽,弓弦已折。弓弦乃鞠某命人重新拉制。”鞠义很有些骄/傲的认真答道。
要知道汉伏波将军马援,可是他鞠义的终身偶像、人生楷模般的奋斗目标。这位猛人的地位,基本就和秦始皇手下的王翦、汉武帝手下的卫青、唐太宗手下的李靖一个级别。嗯,非常之凶猛,战场上横着走那种。
“原来如此,想不到竟是马伏波(马援受封伏波将军,故也称马伏波)遗物!”沮授闻言肃然起敬。
要知道在东汉末年,在士人阶层,普遍的渔轮观点就是:光武帝刘秀才是最牛的。干什么都是最牛的,手下也是最牛的,做人也是最牛的。像什么秦始皇嬴政啊,孝武帝刘彻啊,都没光武帝刘秀牛,光武帝刘秀才是传说中的,完美主君!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逃不过“权”“利”二字。就因为刘秀是第一个,也是最赤/裸/裸,拉开世家门阀玩法的人。
他的天下,可以说就是和世家门阀,勾兑妥协而得。真正做到了“朕与士人共天下”的第一人!
现在韩行也准备这么玩,他并不在意自己手里的权力,是不是阉割版。他只要出了他心中那口恶气——把刘邦的一切都绝户,包括刨这厮的坟、坏这厮的名。
而这才是绝户的真正定义——毁掉一个人存在的,所有价值和根本,让他比臭虫都不如,遗臭万年都是奢望。
“我既可负人,人亦可负我。”这是刘邦当年,最爱说的一句话。而刘邦已经狠狠负了他韩信,所以在重生一次后,他决定以牙还牙!
“那鞠将军能开此弓到何程度?”荀谌开口了。韩行在他这儿,已经拿到了通关证明。他是聪明人,知道韩行关注这弓,肯定有其用意,于是也乐得敲边鼓。
“半开。”鞠义说了个模糊词儿。看得出来,他的力气虽然不小,但显然也没到神力级别。
沮授三人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十石弓拉满为十石,但半开并不等于五石,因为你拉开一丝丝,那也算半开…
“好弓!”沮授三人在那儿和鞠义扯犊子,韩行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一把举起弓,将弓弦扣于拇指佩戴的铁指虎上,将弓拉了个全满!
嗡!
韩行一松手,空弹的弓弦发出了一声,仿若猛虎的吟啸!
顿时将在场三个文士,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丈夫欲了乱世,岂可只擅妇人文章并小人诡计?此弓难得,三位可愿与行一起,试试行箭技准否?”韩行一个羽返收弓于测,回头目视沮授三人道。
其气场姿态,端的是勃然浩大!
“要想人服你,就得比人强。荀谌信奉纯儒之道,我以义服之!辛评此人,着于兵道力途。唯有强力,能服其人!而沮授其才,非无边器量无以服也!”韩行心里早已打好腹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