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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慷慨激昂、没有壮怀激烈、也没有百姓夹道百官欢送,狄青一人匹马走向了征程。
每当我们民族处于危亡之秋,总会出现这么两类人。一种人是有邦国而无自身,敬畏史笔,体恤民苦,壮怀激烈,他们视死如归。另一种人则是重私利而轻大义,寡廉鲜耻,戕害同胞,卖身求荣,置万世之唾骂于不顾。
这便是名垂千古的英雄,和遗臭万年的汉奸走狗之区别。人生于世,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堂堂七尺男儿,杀敌报国为国为民。
夕阳下,狄青一人一马离开了东京城。他要凭一己之力,带领边关的将士,消灭侬智高,踏平反贼。
好大的山河,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目光所致,凡我大宋疆土皆为盛世。江山如画,夕阳下的百姓们日落而息。城外郊区的房舍炊烟袅袅,百姓安居。柴门犬吠,鸡鸭回笼。
只有自己的国家强盛了,才不会有人敢来招惹。身为一名将士,狄青很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要。
原本他可以轻轻松松,轻轻松松的带着京城的禁卫军去征讨广南。即便是留在京城的是二流部队,去打一个侬智高反贼,对于狄青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危险的路。利用广南地方上的厢兵,那些战斗力低下,耍混耍痞、被百姓们唾弃被朝廷蔑视的厢兵。这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身边没有一个将士是自己认识的。
可狄青也知道,皇帝的北伐未必如此顺利。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任何的突发事件都有可能发生。谁胜谁负都不奇怪,万一契丹另辟蹊径,派出一支铁骑一路打进燕云十六州。
中原无其他屏障,对于契丹的骑兵来说,可谓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你有火炮你有火器,可面对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你往往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再者,自己把京城的禁军带走了。则东京城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果京师被攻破,那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且不说社稷宗庙,皇宫内宫嫔皇子、京师的朝廷重臣、还有繁花满目的东京城、以及数不尽的财富宝藏。契丹定然会洗劫一空,然后一把大火将京城焚为平地。到那个时候,大宋朝经济至少要倒退数十年。
再者国都被攻破,天朝上国的地位瞬间坍塌,那时的大宋不再有任何的威信立于各国之巅了。
狄青不敢冒这个险,他宁肯背上征讨广南失败的黑锅,也不想抽调京城的兵力。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出了京城的狄青,开始策马狂奔。
城南,一座土坡上的凉亭内,站着几个人。他们的身边,还有几辆马车。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凉亭内站着的,是两个孩子。石一飞和二皇子赵昕,除此之外就是身边的几个家丁了。凉亭外,是一干侍卫。
狄青纵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二皇子的座驾。于是,他翻身下马来到了凉亭外,对着赵昕一拱手:“二皇子,小衙内。”
长亭内,一石桌,桌上一坛酒,此外还有一个陶琬。赵昕没说话,他抱起那个酒坛。奈何酒坛太大,他小小年纪抱不动,旁边石一飞过去帮忙,两个孩子抱着酒坛然后将碗里倒满酒。
家丁想上去帮忙,被赵昕一个眼神退了回去。看得出,赵昕小小年纪,依然有了一丝皇家威严。
倒完酒,赵昕端着酒碗走到狄青跟前:“狄将军,喝了这碗酒。这是你的得胜酒。我在这里敬你,希望你剿灭广南叛贼,早日得胜凯旋。”
这是石一飞教他的,狄青出征,二皇子亲去城外送行。石一飞去找范仲淹,让朝廷特意不搞活动,臣子不得迎送,百姓不得夹道。要的,就是让二皇子亲自到城外送行。
这是收买人心之举,也是石小凡从小教育儿子为人处世之道。如今二皇子赵昕学会了,他端着酒又道:“你是咱们大宋的功臣,边关有将军在,则我大宋百姓安矣!将军英名,必将万古流芳!”
狄青感动的无以复加,他单膝跪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末将定当不负二皇子厚望,侬智高不除,末将绝不还京。”
赵昕点点头:“好,你果然是个大英雄,一飞你说是不是。”
身后的石一飞走了过来:“嗯,我爹爹也说过,北方有狄将军在,胡丹不敢踏进咱们大宋半步。狄将军,我爹在辽北可还好?”
狄青笑了笑:“驸马爷和陛下一切安好,小衙内无需挂心。”
赵昕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他走到单膝跪地的狄青面前,将玉坠套在了狄青的脖子上:“狄大将军,这是我爹爹送给我的玉兔,保平安的。”
狄青大惊:“二皇子,万万使不得,狄青不敢受此大恩,还请二皇子...”
“你戴着,”赵昕不容置疑的说道:“你此去边关杀敌,刀枪无眼,戴上他能保你平安归来。狄将军,你是咱们大宋的骄傲。”
狄青嘴唇动了动,这二皇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识大体,若将来此人继承大统,实乃我大宋之幸,他心中感动:“二皇子您才是大宋的骄傲。”
这不是商业互吹,此时让狄青为他们赵家江山死一百次,他都会毫不犹豫。收买人心为己所用,帝王之道,莫过于此。
表面上,二皇子赵昕把自己的保命玉坠给了狄青,赵昕属兔,这是他出生的时候赵祯送给他的。古代孩子容易早夭,就是希望这块玉坠能保佑赵昕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而他把身上这件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狄青,表明对狄青是多么的关心。你去为我大宋打仗,这是理应赏赐给你的。
而狄青受此大恩,又怎敢不誓死效忠。赵昕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将来登基做了皇帝,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