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随时都能走。”顾锦里朝他招招手,进了前院客堂后,给他拧了块湿棉布巾,让他洗脸。
秦三郎洗了一把脸后,接过她递来的一碗温水,几口喝完,整个人都舒坦起来,和她说起自己在府城守军大营的事儿。
顾锦里听到郭将军还是那般赏识他,很是高兴,又把老顾家的八卦告诉他。
秦三郎见她说得高兴,跟着笑起来,他最喜欢看到她笑得欢喜又机灵的模样。
等她说完后,又问:“府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游安跟大庆他们可还听话?要是不听话,你跟我说,我处置他们。”
他手底下的人就是她的人,要是敢不听她的话,那留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顾锦里道:“都安排好了,他们听话得很。大庆、二平三平、三喜等人会留下。二庆我带回去,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她过了明路,以后跟在我身边,你也能放心些。”
比起二庆,她更欣赏大庆。大庆很厉害,本事不输游安,春风楼的事儿就是她做的。正因如此,她才把大庆留在府城,盯着老顾家。
而她会安排秦三郎手底下的人,一来是他跟她说了,这些人也是她的;二来她知道他忙,要是等他从大营回来再安排这些事儿,会耽误时间。
他们从逃荒认识,路上经过患难,共过生死,到现在已经足足四年。他自打去年开始就对她各种暗示,温水煮青蛙的,她也不想弄得太矫情,不会拒绝他的好,会接过他递过来的所有东西,包括人手,自个用着。用得挺开心,他见她用他的东西,比她更开心。
秦三郎见她说着说着竟然发起呆来,好笑的站起身,靠近她,握着她的手问:“怎么了?说着话都能发呆,是变笨了,还是八卦太好听,昨晚没睡好?”
顾锦里瞪他:“再敢多说一句,我咬你。”
秦三郎很大方的撸起袖子,把手臂递到她嘴边:“咬吧,我不怕疼。”
顾锦里嫌弃的推开他的手:“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还没洗澡呢,我可不咬。”
小吉算是服了,不是赶时间吗?你们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啊。
可二庆在旁边站着,这个比她高壮的丫鬟是秦家三郎的人,会帮着秦三郎拱白菜,她又打不过二庆,只能认怂,继续等着。
好在游安来了,道:“主子、小东家,东西已经搬上马车,可以走了。”
“嗯,走吧。”秦三郎很自然的牵过顾锦里的手,带着她走出客堂,离开宅子,上了停在府门外的马车。
秦三郎说自己没吃午饭,肚子饿了,知道顾锦里的那辆马车上有吃食,是掀起车帘就上了马车。
小吉则是被二庆拽住,没能上车。
二庆说:“等主子他们吃完饭你再上去伺候小东家。”
说完,给了小吉一个“你打不过我,最好听话”的温和笑容。
小吉想哭,发誓回去后要好好练武,好保护小东家这棵白菜。
二庆看着小吉快哭的模样,一点不心疼,觉得小吉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才会尊卑不分。而他们这批人是被主子按照勋贵之家的标准训出来的,对主家必须绝对服从,一旦犯错就是丢命的惩罚。
二庆拉着小吉,上了另一辆车。
游安则是上马,打马走在前面。
车里,顾锦里拿出做好的吃食,摆在小茶几上:“我做了馒头、肉饼、炸酥肉、炖牛肉块、炸藕合,熬了粟米粥装在竹筒里,就着竹筒喝就成。”
秦三郎:“是不是做了烤鱼?我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顾锦里点头,拿出两个竹盒子,放在茶几上:“烤了十条烤鱼,给你留了四条,切成块装在竹盒里,可现在是在车上,鱼有骨头,吃起来不方便。”
“没事,我吃习惯了。”秦三郎拿起一块烤鱼,几口就吃完了,把鱼刺吐到一个干净的竹盒里,满足的对顾锦里道:“我就喜欢吃这个。”
他拿出刀子,把牛肉块切成一口一口的小块后,递给她:“你也吃,不然等出了城,路面不平坦,再吃就要受罪了。”
如今在城里,车子跑的是石板路,还算平稳。等出了城,跑的就是泥土路,那个尘土飞扬、坑坑洼洼,想在车上吃点东西很难。
顾锦里点头,喝着粟米粥,吃着他切好的牛肉块。
街道边,府城百姓还在八卦老顾家的事儿:“听说了吗?那个老顾家的老二想去楼子里看他相好,结果被楼子里的打手打出来了,说他们老顾家人都有花柳病,不许他进去呢。”
“老顾家的老二?是顾有禄的哥哥?不是听说很老实吗?咋也上楼子里找女人?”
“啊呸,老实?老顾家就没有老实人,一家子都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货!”
“啧啧,这一家的男人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听说老顾家还有未出嫁的姑娘,这还怎么说亲?”
“呵,说什么亲?待在家里做老姑娘吧,就老顾家那样的,谁敢娶他家的姑娘?听说心气还高,仗着黎大人的势,尽往那世家大族、官宦人家里挑男人。如今出事了,眼光倒是放低了,往那富户人家里看了。”
“啥?就老顾家那种靠着打秋风过活的破落户,还想嫁给官宦人家?诶哟哟,就这全家一半男人都得了花柳病的家世,他们也真敢想!”
顾锦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外面的八卦,时不时的笑出声来。顾雅跟顾小妹还想嫁进官宦人家去做少奶奶,做梦吧。
等他们吃饱的时候,车子已经奔出府城,来到泥土官道上。
秦三郎把鱼刺装进盒子里,放到前车板子上,收起茶几,放到一边。
顾锦里则是把没吃完的东西收进竹盒子里,再放到箱子里,看着秦三郎有些疲惫的模样,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说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再下车。”
秦三郎点头,把棉被留给她,自己裹着披风睡觉。
顾锦里见了,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好好睡。”
秦三郎笑了,闭上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她的手,像上次那样,牵着她的手睡觉。
马车疾驰,在二月十四的午时回到松子庄。
顾锦安已经在庄子里等着,看见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你们再不回来,就要瞒不住了。”
顾锦里笑道:“大哥明天就要县试,我说了会回来给大哥送考,肯定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