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若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你想的一样简单,母后也不可能把你送出去,诺诺,去了那边就不要想着回来,嫁出去了,就是别人的人,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记住母后的话。”
母后是对的,在这里她不能选择,只能服从。
爱一个人不重要,不爱一个人也不重要,家是什么?只是个称呼罢了。
看着身上捆着的枷锁,她好想哭,或许她真的错了吧。
“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只想见见我的孩子而已。”她咬着牙关,忍着手指间被夹出的疼痛。
“你说你错了没有。”
“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
小丫鬟气呼呼的转过身,埋头盯着主子的鞋面,“夫人,她还是肯认错,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小丫鬟身前的女人是王府里的二夫人,在当家的位置上并不不如韩诺诺的高。
但是,在王爷和外人眼中,却不是如此。
韩诺诺似笑非笑,嘴里仍是那句,“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
然而这样的言辞,对他们而言却是笑话,那个孩子早就不是她的了。
二夫人甩了两下手便离开了。
。。。
那天之后,韩诺诺不敢再去后院,就算看见自己的亲骨肉也只敢远观,不敢近邻。
今天她穿着一袭素白色的长裙,扶手躲在假山后望着那边活泼的孩子。
孩子天真的抱着蹴鞠,望着眼前的二夫人,喏喏的喊了声娘亲。
然而那声娘亲在她看来真的好遥远。
因为今天日子特殊,王爷为了避嫌,便让人吩咐她躲在屋里不要出门。可前些时辰又有人告诉她,说是王爷让她穿身素白衣裳去前厅等着。
眼瞧着那人的口中的宴席也快开始了,韩诺诺赶紧把缠着白布的手指朝着袖口里藏了藏,跟在丫鬟身后朝着前厅走去。
“寒儿,过来让本王瞧瞧。”
闻着那边门里的声音,韩诺诺下意识的停了一下,还没多久,便是一片喧哗。。
“娘娘怎么穿成这样,知道她疯,但也不至于疯成这个样子吧,今日是皇上的大喜之日啊。”
“谁知道,可能是被谁陷害了吧?”
“哎,也是可怜。”
由于自己身份低微,她也只好埋头听言。
忽然肩膀被人按住,她无畏的咧了一下嘴角,语气不温不热,“王宣。”
王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韩诺诺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穿成这个样子?难道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王宣是她在这府邸里最亲近的人。
或者说,他是除了哥哥之外最疼她的男人。。。只不过,当初看走了眼,嫁错了人,好多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当年让她选择,选择了他,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俯首盯着脚下的青砖,牵强的笑了一下,“当然知道,但是...那人说是王爷让我这样穿的,若是不听,可能又要被挨打。”
“挨打?”
韩诺诺点点头,“挨打,前些天才被打过。”
堂堂公主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王宣看着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只怨她是弟弟的王妃不是他的太子妃。
王宣不慌不忙的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随即改了话题,“还是没有见到寒儿吗?”
“见到了,”
她笑:“可是,一个六岁孩子又懂什么?见着我就跟见到鬼似的,恨不得把我打出王府,不过吧,这样也好,看样子那孩子还真是机灵,我想,若是从小跟着我,可能会更聪明。”
王室之间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她不埋怨,谁让她做错了事,谁让寒儿是府邸第一个男孩儿。
眼瞧着眼前的人越来越多,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韩诺诺也为难,但也当是为了王爷的目的,还是听话的好。
她俯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歪着脖子冲着王宣憨憨的笑了两声,“太子殿下,好了,我就先走了,”
停了半晌,她又道:“跟我在一起,只会给您脸上抹黑。”
说完,便朝着厅里走去。
前厅很大,望着眼前一拨拨穿着红蓝官府的众人,韩诺诺自认倒霉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衣,小心走到王爷身前。
王爷不带悦色的瞥了她一眼,“韩诺诺,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不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对面扭着细水长腰的二夫人拉着寒儿,不紧不慢的冲着王爷行了个礼。
小人儿也跟着行了个大礼。
韩诺诺定睛盯着地上趴着的孩子,不禁扬起嘴角,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移了一下,正要抻出的手臂,却被旁人重重的挡了回去。
她无言盯着地上的小寒儿,小寒儿被二夫人扶起,眼睛却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王爷斜眼又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若时间还够,就去换身衣服再来。”
韩诺诺看着小寒儿,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笑道:“王爷,若是能把孩子还给我,那该有多好。”
今天的寒儿和那天相比,好像真的接受她了呢。
但是,那终究也只能是她的幻想罢了。
一切美好都只是幻想。
那句话是王府的禁语,如今,她三番四次的去触及,想来又该被打了。
韩诺诺持着嘴边已经僵持的笑意,等待着后面的狂风暴雨。
可此时也是奇怪,竟没人来带她去那黑漆漆的大牢。
她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偏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淡定的看着她,顺手脱掉自己鲜如红血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随即又把她朝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直眼看着那边座上笑得不亦悦乎的皇上和一旁站着的太子。
“父皇今日大喜,儿臣给您准备了一支舞蹈,请父皇过目。”他说完,用力把韩诺诺朝外推了一把。
韩诺诺拉着外袍,眼神中尽是诧异,可是..可是又不敢反驳。
断然豁了命就当是为了自己那还未长大懂事把她当作仇人的儿子。她牵强的勾起嘴角,梃直腰杆,顺手系好脖前搭着的绳带,轻步走到席中。
“父皇,今天您大喜,儿臣给您跳舞。”
那边奏乐的奴才像是故意的,音乐听上去死气沉沉,比起喜事,听起来更像是丧事。
韩诺诺闻声起舞,扬身捡起地上不知被谁丢下的两根木棍,顺势倒在地上,配着音乐在地上随着舞步敲出一段听丝欢快的节奏。
忽然,厅中一片安静。
左手席中的小人儿两眼呆滞,木然盯着席中跳舞的女人,笑嘻嘻的拍起手掌,“娘亲,我长大要娶她,娘亲,我决定了,我就要娶她当我的娘子,娘亲娘亲。”
小人儿的声音很大,听着那声音,韩诺诺脸上尽然欢喜,如今,她的孩子要娶她当娘子,也许,此生,能听到这话,就足够了吧。
想来去年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也只会喊着让她离开。
现在好了,一切终于有了变化。
眼泪顺着眼角流落,这一刻,她既然哭了。
王宣看看那边坐着的王宇,在看底下强颜欢笑的诺诺,想到那年王宇对自己说的话,“若是你娶了她,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昨天,她哭着要看孩子,我心软了,第二天她就被抓进天牢打了一顿,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想保护她,可是我不是太子,我只是个王爷,小小的王爷。”
难道当年他真的错了吗?
若是他没有放手,现在的诺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王宇埋头品着手里的酒,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诺诺,对不起,你必须死。”
王宣眯眼注视着他的嘴型,恍惚间,他看清了他的想法。
韩诺诺的舞跳完了,王宇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朝她抻了一下胳膊,她有些吃惊,但为了他的面子,只好顺从的扶住他的胳膊。
对面的小人儿笑嘻嘻的看着她,“娘亲,她好漂亮。”
二夫人从寒儿开始喊叫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
韩诺诺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却不能说一句话。
王宇看着怀里又要流泪的女人,低声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她的孩子,那又是谁的孩子。
母后以前说帝王家的人没心没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眼瞧着那边自己的孩子,本以为会有一线生机,可此时,想来那也只是她的妄想。
她扮作微笑,推开他的手,“王爷,臣妾记住了,那臣妾是否可是回去了,毕竟我的存在对这里的人而言...不好。”
她不敢多说些什么?那撕心的疼痛,依然历历在心,手指间的伤痕还会疼痛。
从进来到现在,她已经惹得太久了,她害怕再僵持一会儿,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无法收场的错失。
但王宇却撤着她的胳膊,不管她疼与否,“若你不是本王的王妃,那就走,若是!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
真的可以好好呆着吗?韩诺诺迟疑了。
对面她的孩子,她真的可以当作没看见吗?
二夫人冷眼瞪了她一眼,看着眼下孩子高兴的模样,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随即,她怒目拉住孩子的小胳膊,生硬的甩了两下,“寒儿若是再不听话,娘亲把你再丢进柴房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