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人也曾经是无信者,现在却比谁都虔诚,每次出任务回来,都要来自己的忏悔室坐个把小时,每次忏悔完都痛心疾首,幡然悔悟的样子——
虽然哪怕是至高圣女都不觉得英雄大人的那些“过错”有这么严重。
无非也就是打仗的时候突然想起至高圣女的脸。
在向神祷告的时候,错念出至高圣女的名字。
或者其他什么跟至高圣女有关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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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什么呀!
可他就是这么较真的人,每次忏悔完,都要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痛哭半个小时。
之后,再找圣少女们挨个谈心(单独的)一定要把自己对于光之唯一神的信仰好好的疏导出来。
而且每次给他疏导完,圣少女们也一个个红光满面,娇艳欲滴,犹如饱满的苹果。
自从英雄大人来了之后,圣教的信仰氛围更加浓烈了。
一开始是她引导英雄大人入教的,但现在,他却仿佛一盏信仰的明灯,比谁都要虔诚。
也许,这位秘医也能放下手术刀,拿起圣经,皈依圣教。
她觉得,他跟其他秘医不一样。
而当季末和那位牧师带着其他十字军回到这个洞穴的时候,至高圣女更加坚信这一点。
想不到,他竟然说到做到,真的把自己的手下都给救了回来。
虽然都带点病。
但这更让她坚信,这位秘医,寂寞香蕉先生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秘医……
怎么说呢?除了那位在圣教也作为禁忌一般存在的“终焉的秘医”其他的秘医都有个很恶劣的特征:
如果在野外遇见病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治再说。
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开刀下药。
治完之后,一张天价诊疗单摔在病人脸上,如果付不起钱,对不起,那我就得从你身上割点什么抵押医药费。
当然,那位终焉秘医不一样。
她在野外遇见病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治再说。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高档药剂玩命用,手术刀玩命的切。
然后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改造缝合,充分保证病人在脱离大夫的照顾之后也能在野外生存后,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不带走一枚黑魂。
被她治疗之后的人,基本上比治疗之前还要健康——身体上,而且也不会被催诊疗费。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一死了之……
总之,看看这些十字军战士,他们身上还带着奇奇怪怪的诅咒,这也就意味着,这位秘医没有擅自给他们治病。
充分尊重对方的自主性,这可比一般的秘医强多了。
至高圣女更加坚信,这位“寂寞香蕉”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你受伤了?”
她看见对方的白衣上一大片的“血迹”,还有一个可怕的大洞,忍不住关心道。
“没事,只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季末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柔和,浅淡的笑容,似是不在意道。
“不是,才不是意外!”
旁边的牧师急不可待的插嘴道。
“如果不是香蕉小姐……”
“啊?”
“……香蕉秘医舍命相救,我等早已回归圣主的怀抱了!”
说完,他噼里啪啦的跟至高圣女汇报之前发生的事。
尽管他刻意隐去了“女医生”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的在言语中多有倾慕。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华丽辞藻不吝赞叹。
听得至高圣女一愣一愣的。
这才过去多一会儿啊?
怎么我手下的牧师也对这位秘医佩服的这么五体投地。
甚至激动到都乱用一些奇怪的词汇来形容这位秘医了:
什么身轻如燕,什么芷若柔夷,什么波涛汹涌,什么又勾勾又丢丢……
这是形容男人的词吗?
但不管怎么说,她大体同意他对寂寞香蕉的评价。
的确是一位非常难得的人,尽管“误入歧途”成了秘医。
圣主的光辉能指引他重回光明的正途吧?
……
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先查看手下们的伤势。
至高圣女和牧师分别进行【神圣感知】来勘察其他人的状况。
除了【脑震荡(十级)】之外,也就是【谢顶(十级)】比较无药可救了。
其他的“诅咒”,通过【神圣祛咒术】一时间驱散的七七八八。
季末一直坐在洞口处观看,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牧师的治疗术呢。
“圣女大人,人固有一谢,这个谢顶是绝症,暂且不说,但我并非专精【愈伤术】的牧师,大家的伤势,我真的治不过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似有若无将目光瞥向坐在洞口的冒牌秘医。
正好跟季末四目相对。
依然是♂的季末立刻笑眯眯的,手指灵动的摆摆手——这是模仿玩偶妹妹的动作。
牧师顿时想起他“真正的”模样,小脸一红,目光挪开。
季末,罪孽深重的男人。
至高圣女查看着每个人脑袋上那碗口大的包,也是忍不住的心里着急。
圣女一般精通的都是解咒和战斗类技能,对于这种后勤型的能力,也并不擅长。
而且,他们之前带的【神圣医疗卷轴】(稀有)(*封存了神圣法术的卷轴)全都扔在营地,听牧师说,已经被怪物一把火烧光了。
连个纸片都没剩下。
怎么办呢?
至高圣女咬咬牙。
该做决定了。
时间过去一分,大家的危险就多一分。
季末假装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耳听见至高圣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寂寞香蕉医生,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来了(???)!
季末慢慢睁开眼睛,一脸(`???)……不是,是一脸(`???)的表情对着她:
“光之信徒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说话间,他似是无意的弄了弄衣摆,将装满恢复药的【药剂插槽】露了出来
“寂寞香蕉医生,你能不能把药分给我们一点?”
至高圣女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还是走到季末面前,表情僵硬的说道。
她心里怦怦跳。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折磨着她。
竟然要向秘医讨药,这不仅仅是耻辱的问题,而是触犯教规的行为。
尤其是还当着牧师的面。
但现在如果不救治这些因魔物的袭击而头部受到严重伤害的手下们,恐怕不死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季末抬头看了看她。
对上至高圣女紧张的眼神。
有点意外。
想不到她会来找自己讨药,看来那些人的伤势挺严重啊。
我下手有那么重吗?
他没有犹豫,从插槽上取下一瓶从血橙那里买来的药剂。
至高圣女刚要开心的接过来,却不想听他淡淡说道:
“一千黑魂。”
至高圣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惊叫道:
“一千黑魂?”
一瓶一千黑魂,而伤员有十个人,那就是一万黑魂啊!
季末看着她,淡淡问道:“光之信徒大人,您会物品类的鉴定吗?”
至高圣女不解的摇摇头,道:“不会,你为什么这么问?”
季末无视她的问题,继续问道:“那您对草药学了解多少?”
至高圣女蹙了蹙眉头,道:“草药学是魔女的知识,我怎么可能了解。”
哦,那就好办了!
季末心里踏实了不少。
又不会物品鉴定,又不懂草药学,那这岂不是任我“自由发挥”?
他捏着那瓶药剂,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出门在外的时候,身上只会带最好的药剂。”
“要医人,先自医,如果我自己受了重伤,而无法行动,还怎么去救病人?您说对吧?”
“所以,我身上带的所有药剂,都是我精心调配的。”
“比如这一瓶,是用【地狱风茄】以【貂蝉水】(*顺口胡说的)勾兑,加上【杨贵妃果】(*没这东西)加以稀释,再把【西施梅】(*纯属虚构)蒸馏之后……”
季末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词。
之前偶然听见萧易和苹果对话的时候,他们使用过的医学名词,他一股脑的往里堆砌,原材料除了【地狱风茄】其他的都是他虚构的。
反正对方也听不懂。
关键是个自信,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谁都不会怀疑你在口嗨。
一口气说完,季末道:“所以你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
至高圣女手绞着衣襟,其实她一句都没听懂。
只是感觉对方噼里啪啦说的好厉害的样子。
不经意的往旁边瞄了一眼,唯一醒着的那个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一旁,两手托着腮帮,一脸痴迷的看着“寂寞香蕉”。
一脸仿佛看着主推偶像的小萝莉的表情呢。
呃……
不会吧?
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腐味?
察觉到至高圣女在瞪自己,牧师赶忙转身假装去照顾其他人。
“我、我知道这瓶药的价值了,可是……我、我想问的是:还要收钱?”
至高圣女吞吞吐吐的这句话,差点让季末破防。
这是什么问题啊!
合着你不是嫌贵,你是想白葫芦切两半——白瓢(嫖)!?
所以说他就不喜欢这些神棍呀!
季末强压住火。
不行不行,不能发作。
我现在是秘医,不是掌柜,我是秘医,不是掌柜,我是秘医……
——他反复跟自己说。
季末淡淡道:“当然,有什么不妥吗?”
至高圣女不解道:“你不是说,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吗?看到病人正被伤痛折磨,难道你不会心疼吗?你刚才明明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的……”
季末笑笑。
“矛盾吗?不矛盾。”
“我救你们,是我的事。”
“在救你们的过程中,如果我想用药,也是我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你求我,圣女大人。”
“生命是平等的,但绝不是无价的,更不能随意贱卖,甚至施舍。”
“正因为我是秘医,所以我才更要求您付出对等的代价,我要求的不是黑魂,而是要求你们对生命的尊重,黑魂只是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你能为生命付出多高的价码,代表生命在你的心里有多高的价值。”
“对你们光之信徒来说,光之唯一神的教诲是至高无上的。”
“而对我们秘医来说,本身生命有着与你们的神同等的地位。”
季末一番话,令至高圣女大为震动。
——尽管她感觉到他的话以教义来说是对神明的不敬。
她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秘医这种人的理念。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秘医原来还有理念!
当然……
季末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正是刚才这番话,当初差点让他进了医魔协会。
连专业的医魔都被这番豪言壮语给忽悠了呢。
何况是对医术和草药学一窍不通的光之信徒呢?
……
季末继续说道:“毕竟,被魔物伤成这样,也不是我的责任吧?也不是我趁着他们睡着把他们打成这样的吧?他们身上的诅咒,也不是我给他们吃了什么假药他们才得的吧?”
季末一番忽悠,说的至高圣女哑口无言。
良久,她才勉强开口道:“你、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通融一下?”
季末看着她。
非常想说:那把你身上的神话级拿来抵债吧!
但不行,那太露骨了,他还需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