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积年的老将,图海一下床就感觉到微微有些震动的地面。
这种震动,他太熟悉了。
没有成千上万的骑兵同时策马狂奔,地面不会有这样的震动。
当然,图海意识到也有可能是南蛮子的铁甲战车。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容乐观。
“来人!快来人!”
图海厉声喊叫道,随后手脚麻利的开始往自己身上套甲胄。
在外面守夜的亲卫已经推门进来了。
“大将军,怎么了?”
“帮我穿甲!”
“你,拿着本帅的令牌,即刻去军营唤醒所有人,有敌来袭!”
“你,速速去找师爷,带他去兵营找我!”
“你,拿着本帅的令牌,即刻去四门和城墙上,找到护军营统领阿基库,让他务必守住城墙和城门,不得有失!”
“喳!”
跟随图海多年的亲卫,默契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众人各司其职,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随着地面震动越来越厉害,图海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不停的催促帮他穿甲的士兵,等到最后一块甲胄系好,他一把抢过头盔带上,冲出了房门。
门外,战马已经备好。
图海翻身上马,狠狠的一夹马腹,带着几个亲兵冲出行辕,冲着兵营方向策马狂奔。
刚跑出去没多远,图海猛地勒住缰绳,惊疑不定的看向旁边。
“去那边看一下!”
他用腰刀指着旁边的巷子里,左右已经把弩箭抽了出来对准那边。
两个亲兵翻身下马,拔刀在手,盾牌护住前方,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巷子里。
很快,他们从里面走了出来,拖着两具尸首。
“大将军,是我们的哨兵!”
“明哨暗哨都在!”
图海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今晚的岗哨安排,他也是亲自过目的。
刚才路过这边,没看到任何的哨兵,他就觉得不对。
停下马,就能闻见血腥味儿。
他这才让亲兵进去看看,没想到果然发现了哨兵的尸首。
“不好!”
“快去军营!”
“你们两个,一起去找师爷,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把他活着带到军营来见我!”
一想到自己刚才只安排了一个亲卫去接师爷,图海就后悔不已,赶紧又派了两个人。
随后,图海带着四个亲卫,翻身上马再次朝着兵营狂奔。
黑暗中,几个蒙面黑衣人死死的盯着图海。
“大哥,动不动手?”
一个黑衣人开口问道。
领头的黑衣人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主子没说让咱们对图海动手,撤!”
虽然开口询问的黑衣人有些不甘心,可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片刻之后,图海赶到了军营,迎面撞上自己派来的亲卫,一脸的焦灼。
看见自家大将军到来,亲卫滚鞍下马,慌张的跪在地上:“主子,大营出事了!”
图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疾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亲卫慌张的说道:“刚才奴才到了军营,才发现九成的人全都昏睡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即使醒着的人,也是四肢酸软无力,连刀都拿不动......”
“各营的都统情况稍微好些,但也根本无法作战.......”
图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就在这时,去四门和城墙的亲卫也回来了。
离着老远,亲卫就勒住马头跳了下来,一路狂奔过来。
“主子!大事不好,护军营连同都统阿基库在内,全部昏睡不醒......”
哪怕是图海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这分明是中了迷魂药,被人家下了黑手了。
“快!”
“集合亲卫营,把守住四门!”
“派人去本地县衙,不管县令在哪个被窝里,给老子薅出来!”
“让他把县城里所有能动的人,都给老子送上城墙守着,要是误了事,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组织人手,泼冷水,泼屎汤子......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快把人都给老子弄醒!”
“快快快......”
图海不愧是鞑子朝廷里的名将,即使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放弃,而是迅速找出了一条对策。
“是!”
一众亲卫,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齐声呼和。
所有人立刻翻身上马,各自朝着自己该去的地方策马狂奔。
图海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到城墙上,盯着守城。
如果说一开始感觉到大地震动,图海还只是猜测有敌袭。
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来,图海连想到不用谢,肯定是有人内外勾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敌袭了。
“他奶奶的,哪个敢这么坑老子,敢这么给太后的新军使绊子,老子只要活下来,肯定跟你们没完!”
冲向城墙的一路上,图海琢磨了一圈,还是没有头绪,只能在心里头暗暗发狠。
等他赶到城墙之上的时候,护军营的士兵只醒了几十人,没人能讲得清为什么会忽然睡着。
图海也没工夫去追究这些,他第一时间朝着城下看去。
此时已经是丑时三刻了。
这年月又没啥路灯、光污染之类的。
城墙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连月亮都没出来,根本看不清有没有敌袭。
图海定一定心神,开始安排人弄冷水上来,一个个的泼着护军营的士兵。
只是效果并不好,一个人两盆水泼下去,才能勉强醒过来,可仍然是手脚发软眼皮沉重睁不开,这和没醒也没啥分别,更不用说拿起火枪作战了。
图海只觉得自己就像个炸药桶,再来一点点火星就被气炸了。
就在这时,三个出发去找幕僚师爷的人回来了。
“主子,没找到师爷!”
“他的车夫说,师爷到城墙这边巡查完之后,把车夫打发回去没坐车......”
图海心里咯噔一下,最坏的那个念头忍不住升了起来。
阿基库恰巧此时被几盆冷水泼醒了。
他稀里糊涂看着图海,脑子依然在发懵:“大......大将军.....”
“你......你也来......给兄弟们......送宵夜吗......”
“师爷,师爷送过了......”
当啷!
图海手里的腰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