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法师的总攻，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也不再抱着试探什么的心思，凯德尔把大部分部队都投入到了攻城战中，那些被他操控的魔兽和类人种族如海浪般拱卫着恶魔大军，将这条来自地狱的鲨鱼朝着城墙送去。

    在这根本来不及估算数目的敌军的进攻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一块巨石般压在了守城方几乎所有人的心头上，让人神经高度紧绷，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南城门的守城重武器损失十分严重，但在喷射虫的交叉火力掩护下，南城门的压力其实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尽管不经意间依然有不少伤亡出现，但此时众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如同最开始的那几次试探一样，凯德尔使用了一些之前尝试过的方法，不过这次，那些被魔法绑在城垛上的长梯和直接被投石车扔来的被污染的生物，数量都比之前多得多。

    如果不是夜辰星为了保险起见提前在钢牙要塞的两侧城门后部署了不少预备的堕星虫族部队，现在钢牙部落的伤亡绝对要翻几倍。

    即使有相对精良的铁质装备，这种数量以及质量上的差距也根本不是勇气能对付得了的。

    城头上喊杀声和嘶吼声交织成一片，不时有血液和残肢断臂撒下城墙，落在那些攀登长梯的敌人身上，让这些本就因为黑雾而显得狰狞的家伙又添了几分可怕。

    一名钢牙步兵把刀捅进了一个狗头人的胸口，想发力将其顶下城墙，但在狗头人即将被推下去的那一刻，一只黑色的狰狞利爪搭上城头，随后这名钢牙步兵连同那个狗头人一起被甩下了城墙。

    他们的尸体被在城墙下发疯的一群被污染的魔兽撕成了碎片，为城墙下令人遍体生寒的画板加入了一些颜料。

    所有掉下城墙的东西都被这群家伙撕碎了，不管是自己人还是钢牙部落的士兵，亦或者堕星虫族单位，只要掉下去了，就会被搅成一地碎肉。

    现在的城墙下，简直就是一片由血液和碎肉组成的沼泽，其上有着大批的被污染的魔兽在互相拥挤，这幅场景相当刺激神经，甚至一些钢牙士兵在不小心看到后开始了呕吐，脸色发白，失去了战斗能力。

    夜辰星不知道北城门的情况如何，但那里充当警戒人员的几个堕星虫族单位都没发出支援请求，也就是说那边暂时还不需要他们出手。

    事实上，按照那边的几个堕星虫族单位提供的视角来看，那里似乎并没有像南城门那样让人脊背发凉的场景，甚至进攻的敌人中恶魔都没多少。

    这样来看的话，似乎恶魔法师还是想要先打穿南城门，虽然两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但北城门的守军所感受到的压力明显小得多，至少他们不会被铺天盖地的火球和魔兽砸得苦不堪言。

    按照战场上的局势来看，基本上就是钢牙士兵们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兵交战，而堕星虫族则直接对上了最强的恶魔部队，两者压力都很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夜辰星把暗夜精灵和魔像们都撤走了，这些战士战斗得已经够久了，现在即使留下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反而容易出现损失，所以夜辰星让她们赶紧撤下去，把战场留给现在在人数上更挺得住的堕星虫族们，期间暗夜精灵们并不想走，还想和自己的领主大人并肩作战，但被夜辰星强制命令撤下去了。

    说实在的，夜辰星是有私心的，目前虽然有堕星虫族牺牲，但那些都是还能上传意识的那部分堕星虫族，所以并不算真正的死亡，而且，相比之下，堕星虫族本就是为战争而生的虫族的一院，这让她心中不至于背负太沉重的负罪感。

    是的，负罪感。

    别看夜辰星看起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动不动就死人的战斗，但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没损失除了堕星虫族单位意外的任何兵种单位。

    她以前也曾幻想过指挥大军厮杀的样子，但那只是幻想，而非现实，她也知道想象是不靠谱的，没有亲眼见过，一切都是未知数。

    当真正血肉横飞的战场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面前，没出现ptSd已经是内心强大了。

    虽说如此，但夜辰星看着城墙下的血沼，总觉得脑袋有些刺痛和肿胀，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记忆在复苏一般，在她看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件事，只能尽力去指挥堕星虫族们以更小的代价去杀死更多的敌人。

    现实不是幻想，战场更不是RtS游戏，那些刚上手面对战场就能面不改色指挥战斗的所谓小说或游戏主角是不存在的。

    就算有，不是疯子就是情感缺失者，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因为打仗而患上ptSd的士兵了。

    战场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小白就和善地对待你，它只会给你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告诉你，要么，忍着恐惧和慌张杀了你的敌人，要么，你稀里糊涂地死掉，这才是真实的战争，而不是那些画家笔下壮丽的画。

    钢牙士兵们面对着数倍与自身的敌人，如果不是因为敌人的单体杀伤其实对这些穿着护甲拿着盾牌的战士们极其有限，再加上敌人投石车不时砸坏自家梯子的猪队友行为，钢牙士兵们早就疲于奔命了，虽然现在也不好受。

    而真正处于交战第一线的堕星虫族们就没那么轻松了，这帮恶魔的实力毋庸置疑很强，袭击者和掠夺者们需要抱团上才能保证稳赢，基本每次都要牺牲一两个才能杀掉一个恶魔。

    那些脆皮的翼虫基本就是在和对方空中单位死磕的情况下抽空给予支援，翼虫的身体构造注定了它们无法有效应对空军，如今没崩仅仅只是因为它们是在以一种换命的方式在清理敌人杂乱的空军。

    虽然战况焦灼，但至少城防还没有出现要守不住的迹象，似乎只要坚持住，就可以迎来胜利。

    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在没人注意带到的情况下，城墙下那大片的血沼开始飘起血雾，逐渐在离城门百米远的地方凝聚出一颗猩红色的巨大雾球，不稳定的能量在其中翻腾，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在远处，正在施法的凯德尔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嘲笑对方不够有经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