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能顶粮食用?”
“朱老板这话怎讲,如今还有什么比粮食更金贵不成?”
此时,朱寿已领着方孝孺步入前厅,毕竟站在门口争论终究不成体统。
方孝孺边滤去茶渣,边淡淡发问,神色显得从容不少。
若朱寿真有妙策应对,自然是上上之策;若无,他也别怪自己不留情面。
然而,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交情可言。
“方大人,粮食虽宝贵,但大明朝还不至于真缺粮吧。”
“不过是些富豪乡绅想借机哄抬物价,您说是吧?”
朱寿分析间,方孝孺一脸不屑。
他身为读书人,翰林院的学士,向来看不起商人,觉得提及便是贬低自己身份。
“尽是些短视逐利之辈,待皇威彰显时,自有人收拾他们。”
历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方孝孺虽未高中状元,却是特旨入宫,地位显赫。
文人总不免孤傲,方孝孺也不例外。
他口中的这些有头有脸的商贾,在他眼中分文不值。
“方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可如今情形特殊,这些宵小握有皇上急需的粮食,而国库却空空如也……”
“皇上天资聪颖,却也难做无米之炊啊……”
“巧的是,我朱某今日大明售,手头正好有些银两,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朱寿终于和盘托出,方孝孺饮毕茶,面色也舒缓许多,甚至露出一抹浅笑。
给银子就直说嘛,银子一出,便是自己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够见外的。
“朱老板若真有此意,事情倒有的商量,只是不知朱老板想如何谈,谈些什么。”
白银的确胜过粮食,大明朝缺银,这些年外贸换回的也都是银两。
即便如此,银两仍旧短缺。
“小人诚心诚意,还望方大人明鉴。”
“如今市面上最便宜的粮食也要两百文一斤,一两银子换五斤,两万斤粮食也就四千两银子。”
朱寿算盘打得精,这点难不倒他。
但这两百文一斤的粮食,确实不便宜,河南未受灾前,最便宜的粮食也就五十文一斤。
“四千两太少,在河南大灾中掀不起波澜。朱老板家财万贯,若真心支持允炆殿下,自当表露诚意。”
机会当前,方孝孺自然想狠狠敲朱寿一笔,报旧仇雪新恨。
朱寿心里清楚,区区四千两就想打发方孝孺,简直做梦。这不是打发乞丐呢。
“方大人所言极是,四千两确是少了,但如果……是四万两呢?”
朱寿微笑着询问,显得胸有成竹。
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国库先前的储备也不过十几万两,这足以解国库乃至朱元璋的燃眉之急。
“四万两,朱老板若能拿出四万两,先前之事,老夫既往不咎。”
银子面前,何须面子!
方孝孺或许不在意银子,但他深知这些银子对方、对允炆的重要性!
“方大人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便劳烦方大人在殿下跟前美言几句了。”
“老甲,你立刻带人取四万两来交给方大人,越快越好!”
朱寿吩咐着,好似谈论无关紧要的小事。
此刻的方孝孺,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四万两白银,一笔巨款!
以此巨款献给皇上,皇上必然更加器重允炆。
到时允炆被立为皇太孙,他的地位也随之提升。
不久,甲字卫领人抬来了四个大木箱。
“少爷,四万两备好,请少爷过目!”
甲字卫报告,朱寿满意点头。
“不必验了,方大人请自行查看。”
朱寿日进斗金,岂会计较这点银两?
虽说这是常见的手段,但也显示出朱寿的忠诚。
此外,朱寿另有打算,只是现在不便明说。
望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子,方孝孺笑得如春花般灿烂。
“朱老板的为人处世,老朽信得过。这样一来,向殿下和皇上交代也容易多了。”
拿到银子,方孝孺语气柔和许多。
四万两银子,相当于近十万斤粮食,功不可没。
允炆必将铭记在心,而他这位奔波忙碌的老师也将深受感激……
“方大人辛苦了,这点薄礼请收下。”
朱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约莫上千两。
方孝孺连连摆手拒收:“朱老板太客气,既已得手,老朽便先告辞了。”
方孝孺命陈禾和随从将银子搬上马车,随即离开。
甲字卫望着方孝孺远去的背影,满腹疑惑。
“少爷,为何给那老头那么多银子,朱允炆对我们又没啥用……”
“就是,四万两啊,今天大明盐卖了一百万斤才赚了二十多万两。”
戍字卫也咕哝着,觉得花得冤枉。
“老甲、老戍啊,眼光要放长远。若朱允炆顺利即位,我们造反岂不名不正言不顺?”
“可若大明皇族内讧呢?那我们不就有了借口?”
“况且大战历来伴随生灵涂炭,到那时,我们才能应者云集!”
朱寿眼神深邃,他不仅要攀附朱允炆,还想利用朱允炆动摇大明朝根基!
当然,仅靠一己之力远远不够,所以他还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人——燕王朱棣!
“皇族内讧,怎么个内讧法……”
丙字卫好奇询问,有朱元璋坐镇,谁敢轻举妄动。
“时候到了,自然见分晓……”
朱寿淡淡地说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