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徐徐的过,赵寻安的声名越来越盛,身边文才化作的白气已然厚重的如同实质。
按照《卜》的推算,文才的量已经足了。
正所谓量变引质变,即便以后修行消耗了,也能源源不断滋生。
只是推算数次总是差些火候,这个赵寻安倒是知晓,差的就是大乾朝廷的认定。
只要红榜一放,三重里的第二重,那就圆满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到了十月末,天没亮贡院前便聚满了人,焦急等待红榜上墙。
与其他心情忐忑吃不下睡不香的学子不同,赵寻安虽说也是早早来到贡院,却未在门前等,而是与赵萍儿入了食肆,点了一桌好味道的点心果腹。
左右放榜的小吏到时会大声宣布上榜人名,何至于在那里与人挤。
吃完点心又泡上一壶上好的茶水,前些时日看破迷窍的赵寻安心情淡然得紧。
辰时的锣声刚刚响起,两个身穿绿衣的小吏便从布政使司衙门走出,手里拿着红红的纸卷,在衙役的护卫下走向贡院。
“出榜了!”
也不知是谁先嚎了一嗓子,原本平静的人群立时骚动起来,后排人往前挤,推得前排身不由己撞向贡院高大的围墙,眼见便要出事。
“嘭嘭嘭!”
三声炮声从贡院里传来,惊天动地!
每三年一次的乡试但凡放榜尽是如此,布政使司衙门早有准备,三门装药未装弹的大炮一响,躁动的人群立时变得冷静。
被之前景象吓了一跳的新晋小吏抹去额头薄汗,顺着竹梯登高,用扫帚沾足浆糊在墙上刷了一遍,然后把大红榜纸规整贴好。
“哐哐哐~!”
不等人群再次失控,老吏已经敲响手中铜锣,并大声呼喊:
“开元元年蜀凉行省乡试上榜一百二十一人,今公布如下!”
“第一百二十一名,赵有为!”
“我中啦,我中啦,哈哈哈哈!”
一须发皆白男子哈哈大笑,眼角泪水哗哗的流。
虽说乃是最后一名,可终究上了榜,从此人生便不同,何其幸哉!
可回头一想,数十载苦读青春不再,家中因己牵连过得苦不堪言,酸楚又上心头,所以大笑着哭,正是悲喜交加。
“第一百二十名,谢明山。”
“第一百一十九名,曹官路。”
老吏徐徐的念,人群里不时爆出喜悦的呼喊和大片的恭喜声。
可随着名次越来越靠前,人群再次变得焦躁,多处已然响起哭声。
近万秀才只取一百二十一,九成九的名落孙山,有那知晓自己考的不好的心中绝望,便忍不住悲戚哭了起来。
不过更多人却是即觉无望又存侥幸,万一,自己就是那般好呐?
“经魁,墨子与。”
人群爆出大片喝彩,经魁可是乡试第三名,便如春闱的进士及第,可谓莫大的荣光。
“亚元,陆泉山。”
人群再次爆出喝彩,然后静静的等,亚元乃是乡试第二名,且看这第一名,到底是不是猜测里那人。
“解元,赵寻安!”
老吏嘶声力竭的吼,人群里喝彩声此起彼伏。
乡试第一名实至名归,与众人猜测半分不差,若是他人登顶还有猜疑,可蜀凉行省第一才子为解元,便是理应如此!
食肆里,兴奋的赵萍儿打翻了桌子,茶水溅了赵寻安一身,可他只是笑,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老吏说出自己名号的一刹那,文才白气轰然爆开化作漫天雾气笼罩天地,紧接又在不到两息时间里收缩回返钻入体内,再不见半点烟雾缭绕的模样。
可赵寻安观想的世界里,碧绿的本命大星,空中多了大片大片泛着淡淡银光的云朵,正是文才白气所化。
“......终究是,成了!”
轻声呢喃,赵寻安嘴角咧的越来越大。
平时虽然看不出用处,可当跨大境时,这可是抵挡邪念侵袭渡劫破境的不二法宝!
三重里的灵根有了《寻珍录》的加持,便是有了通往最高处的阶梯,只要徐徐的走,总有一日会登顶。
如今前生可求不可得的文才也已入手,三重有二,接下来却要想想,该如何把最后一重武蕴,摘下!
“恭喜寻安兄,解元郎的名头实至名归!”
不断有相熟之人进入食肆恭贺,赵寻安拱手称谢,询问得知清凉府登榜有一十三人,心中也觉高兴。
如此高的中举率,不但说明府院诸位大人教习用心,更说明作为牧民主官的李泽源教化有方,年底的考评定然不低。
中午相熟秀才齐聚酒楼,恭贺众登榜举子,尤其是作为解元郎的赵寻安。
近万良才里夺魁首,这可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实在让人叹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热烈高兴的景象变了调,除了赵寻安尽数在哭。
能上榜的具是百里挑一,想到要苦熬三年才能再次迎来机会,落孙山的秀才们便觉心里抑郁难安。
而中举的也是在哭,能做百里挑一人,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平时不显露,如今借着酒劲却是大哭不止,若是不知的人看到,八成以为名落孙山的是他们才对。
捉筷食菜,赵寻安只是静静的看,一位清凉府院同窗问接下来如何打算,是不是要赶赴玉京?
如今已是十月底,明年就要春闱,早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若能同行那是最好,毕竟赵解元武力超群,有他在怎的也要安全一些。
赵寻安摇头,与他斟酒一杯,轻声说:
“即已放榜,明日某就要北上,不过并非赶赴玉京,而是去往远北。”
“你疯了,为甚要去那种蛮荒之地!”
同窗大惊,远北虽说名义上归属大乾,可自打立国朝廷便从未在那里施过政,就连远北到底有多大也无从知晓。
传说远北深处乃是素白的冰天雪地,便春夏也是一片白茫茫。
能在那边讨生活的不是悍匪就是强人,至于妖魔鬼怪更是数不胜数,妥妥的无有教化的蛮荒之地。
百余年前曾有大儒携弟子数百想要在远北开拓文教,结果三月去十月回,一干弟子所余不到双手之数。
大儒痛哭流涕,一句远北若鬼域十去九不回,成了世人皆知的警世良言。
举起酒杯与同窗敬,赵寻安一口饮尽,吐着酒气说:
“你也知我长于技击,如今将要破境需要大量磨砺,远北那蛮荒地界,却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