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法起身,但女子依然真诚感谢,最后还语重心长的说:
“大人勇猛无比,不愧是护国守疆的大乾好男儿,只是以后别光顾着动刀,有些事情交与别人做,反倒更好。”
这话说的赵寻安尴尬不已,捕快们也是笑,不过还是把事情经过询问清楚并造册,随后便拆了茅屋火炕。
从炕坑里抬出十余具焦黑骸骨,显然都做了养料。
赵寻安询问救助手段,仵作笑着说:
“也算不得难,两位道长施法破邪,把那些古怪蘑菇里的灵气归还躯体。”
“大夫们行针喂药强身心,我只管切除缝合便是,虽说大姑娘满身疤不好看,终究能活命不是?”
赵寻安与他及众人高高竖了个大拇哥,五千年锦绣有云,术业有专精,这话说的半点不差!
因着女子之事又耽搁了一天,晚饭时县令特意设宴款待,期间赵寻安知晓了女子的出身。
乃是知府之女,还是行省小有名气的才女,并在当地女院做教习,难怪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却是教书育人的女先生。
自打知府之女外出被劫,大半年里附近几个县连续有人失踪,衙门发了疯般查找却没有半点头绪。
若不是赵寻安无意间发现,恐怕还是悬而未决的案子。
县令的一番话语倒是引起赵寻安些许想法,便沉声说:
“陆大人,茅屋尸骸不过十余,失踪之人却是数十,某有个猜测,你说老道所种阴灵菇,会不会不止一处?”
县令及作陪的县丞主簿齐愣,赵寻安接着说道:
“某与那老道相逢时,应是刚从他处过来,茅屋里又无可寝之处,保不齐便是过来探查情况。”
“说不得山林间老道布置了不止一个培育的茅屋,确需认真在山上搜寻才是!”
因赵寻安一言,县衙又忙碌起来,当天晚上便有消息传到驿站,沿山脊行五里又发现一个茅屋,也是同等模样。
后续,怕是还会不断有发现。
只不过那与赵寻安已经没有关系,翌日大早天刚蒙蒙亮,杂花马便出了院子,沿驿道一路远去。
之后数日天气晴朗,虽有些冻,但不影响赶路。
驿道行人稀少,杂花马倒是能够放开跑,不到两天便行入沙河行省,待到年三十酉时,赵寻安已然来到陇原行省出西北的最后一道关卡,故人关。
即将辞旧迎新,作为军镇的故人关人来人往,处处挂着桃符红对,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赵寻安买了支糖葫芦边吃边看,路上行人至少小半是府兵乡勇,余下之人大多也是军人家属。
自打西关失守,故人关便成了抵御草原人东来的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只是看着高不过两丈的城墙,赵寻安忍不住叹气。
与西关十五丈高的巍峨城墙,属实不能比。
在驿站独自一人吃了顿饺子,倒是有些前生赵萍儿死后的感觉,孤独、寂寞。
那些年已然习惯,可自打重生,这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凉。
“先人诚不欺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一口闷下微苦老酒,赵寻安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穿上重金购买的陨铁冷锻瘊子甲,赵寻安骑着杂花行出故人关,立时有沙尘扑面而来。
一道关卡把世界二分,关内生意盎然,便是大雪寒冬也遮不住微微的绿。
关外则是另一片天地,极目之处皆是灰黄,风刮过,卷起大片沙尘。
取赵萍儿备的丝巾绕面,赵寻安拍拍杂花,踏着广阔无垠荒漠一路向北。
五十年风霜,原本直通西关的驿道早已不见,赵寻安目标也并非西北边陲,而是略微往西南的一座山脉,名唤红土岭。
之所以来西北行省,原因之一便是它,十八得缘之一的六丁神火,便在那里!
前生昆仑大秘境刚开未久,中土大千法则变化还未完全,炼器宗掌门便与一干门内精英顶着劫雷冲入中土大千,直奔红土岭。
一行人拼着境界受损道基开裂,硬是从红土岭一处险境取得六丁神火,自那以后炼器宗宗门大盛,十数年后便连昆仑大秘境都有人寻来,为的就是求一柄神兵。
作为开天辟地生而有的天火,六丁神火传说存于仙家太清祖师八卦炉中,乃是炼体炼器炼神的绝顶神火。
炼器宗不仅因之宗门大盛,便元婴境界的掌门也在十余载后入境分神,门内诸多修真因之境界大进。
可谓因之一己,盘活了整个炼器宗!
若非不知具体位置所在,当年写定三重六轻十八得缘时,怎地也得列入轻重。
自踏入一望无垠的荒漠后,杂花马天性得以解脱,嘶鸣着狂奔,烈风卷着砂石打在身上砰砰作响,赵寻安不恼,却觉爽意无比。
相比重重叠叠的城市天际,广阔无垠的大地,才是男儿驰骋天地!
傍晚时分一人一马在一处枯黄的沙棘丛前休息,赵寻安取棉帕帮杂花擦汗,估摸一个白日已行千里,心中也是感慨。
当年五两锭子买的连车带马,谁能想到,竟是世间罕见的千里驹。
乏了累了,吃过掺了鸡蛋的豆料,杂花如人一般侧倒歇息,赵寻安就着篝火烤饼,一边烤一边慢悠悠的说:
“莫在那里遮遮掩掩,一个多时辰了,想要作甚直说。”
刚到沙棘丛赵寻安便发现有人匐在一处凹地,看着自己忙碌却未有半点动作。
不是死人,远超常人的耳朵能清晰听到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
原本赵寻安不想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谁知是个甚?
岂料火燎大饼香味四溢,那躲了一个多时辰也未曾动的家伙开始大口吞咽口水,便声音大的,就连杂花都忍不住抬头看。
赵寻安话语出口,吞咽口水的声音立时停滞,不过仅仅五息不到又开始响,且更加急促。
见此情景赵寻安忍不住摇头,取一枚石卵挥手砸去,便听哎呀痛呼,一妖娆身影爬起冲了过来,夺过枯枝上的大饼疯狂撕咬。
“呜,呜~~!”
大饼烤的喷香但异常的干,女子只嚼两口便翻了白眼,赵寻安捏住下巴拿水囊一通灌,总算把她救了过来。
刚回过神,女子便又捧着大饼用力撕咬,显见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