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守城兵疯狂喊叫,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冲到城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来了。
他们看到居然有一支严整的,几百人的军队直直朝着天水县城开了过来,旗帜、护甲、兵器都齐备,气势汹汹、杀意凛然。
有人颤抖着说:“糟了,这不会是北原大军杀来了吧?”
有人骂道:“蠢货!北原人如果杀过来也是大股骑兵,怎么会是这么多步兵。”
“那边不是有50个骑兵等了几天了?”
“先别想那么多,赶紧叫人上城头啊,万一他们攻城怎么办。”
不用动员了,天水县城里能动的兵们都上了城头。到这种时候他们也知道如果城门被攻破,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到时候什么都完了。
他们见到有一个骑兵跑来到城下刚想要说什么时,巡检抢先大喊一声:“放箭!”
城头的守城兵听到放箭,想都没想就举起弓往下面的骑兵射去。
只是他们平日里疏于训练,箭矢乱飞看似很热闹,但根本没有准度,一堆箭都射空了,有的箭轻飘飘射到一半就落了下来。
还有一把弓居然被主人拉坏了,他既心痛又尴尬,趁没什么人注意赶紧藏了起来,没有兵器可吃不了这碗饭。
他想着回去把它绑紧做个样子,下次拉弓的时候就轻轻拉,谁也看不出来。
城下的骑兵却没有看到城头上的弓箭手们有多拉胯,他看到有人张弓立刻勒马掉头伏着跑走,原本要说的话也没有机会开口。
巡检很紧张,他刚才又赌了一次。
他还是不信这些人敢攻城,他就是在赌自己不会有事,赌他身上的官服能替他挡下这一次的危险。
收到口袋里的钱他不准备吐出来,就算拿刀逼在他的脖子上也不……到真的有一把刀逼到他脖子上之后再说吧。
知县终于没办法埋头不管了,他也用颤抖的双腿爬上矮矮的城楼,看了眼仅仅6百的军队就两股战战。
知县用抖动的手指指着这支军队问道:“你告诉我这是贼兵?”
贼兵大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跑起来一股一股十分散乱,也就人数众多的时候看起来漫山遍野挺吓人。
可眼前的兵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小跑的时候队列都不乱,一块一块整整齐齐,看起来仿佛坚硬的石头一般,可以轻易把天水县城的小土围子都撞碎。
典史没好气地指着巡检说:“大人自去问他,他招来的祸事。”
巡检仍然嘴硬:“什么叫祸事,之前是贼寇想要进村里抢掠,我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擒拿。现在是贼寇想要来报复,我们守好城池就是,看他们能围我们几天。就这么点数量,等大军来救也无妨。”
知县没说什么,只是仔细地看着城下士兵的旗帜:“你们可看清楚了,那是个寿字?”
典史点头称是,巡检却摇了摇头:“管他打什么旗号,都是与翻天鹞无异的流寇。”
知县问:“你说擒了他们的人?关在哪里,为何不放了。”
巡检咽了口口水:“之前抓了15人,现因为刀伤无治,已经死的只剩10个人了。”
知县幽幽地问:“你不会连吃的也没给他们吃吧?”
巡检侧开了脸:“在喂了,在喂了。”
他说要饿他们几天就是真的要饿他们几天,结果受伤的延寿教教徒连吃的都没有,撑不住就死了。剩下还活着的10个人也是被饿的半死不活。
现在对方营救的军队到来,巡检最终还是怂了一点,让人去喂一些吃的,免得落到最不妙的境地时,自己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剩下。
县丞使劲思考:“这寿字让我想起来,对方是不是延寿教?”
典史大喜:“大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快问问他们为何围攻县城。”
县丞说:“只隐约记得是安右道的一股民间势力。咱们这里商旅断绝,太久没有外人来了,消息闭塞,惭愧。”
知县听完做决断道:“安右道的民间势力,应该不是乱贼。先把他们的人放了。”
巡检大惊:“不可啊大人,向贼寇屈服岂不是让我等面上无光?”
知县大怒,指着城下的景象说:“你自己看,他们已经在造云梯!我们县城城墙多矮你是不知道吗?人叠人都能爬上来!”
其实天水县的土围子已经比南方土围子高了,但也只到两层楼的高度,高一点的梯子架好攻上来完全不成问题。
巡检有些懊恼有些后悔,但事情已经到了这副模样,他也阻止不了,只能手一挥:“你们爱怎么做与我无关,反正我是不愿。”
知县懒得理他,让典史带人去巡检司的牢里把俘虏带出来还给这些兵。
他语重心长地说:“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我观这些人不是毫无章法的乱贼,好好与他们说。”
说完他就赶紧下城了。他也见到了下面步兵背着一堆弓箭,生怕自己在城上被人家一箭射死。
然而知县却不知道,延寿教一开始就是想过来救人而已,就算是六百步兵到达时也只想着威胁他们把人交出来。
结果巡检在城头的一通乱箭让他们没有了谈判的想法,再听骑兵们说这里的人根本不沟通,喊哑了嗓子都不理睬自己。
大家都怀疑之前没逃走的延寿教教徒已经全部被他们杀了,没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城上才这种态度。
于是大家憋着火,不顾长途跋涉的劳累直接开始了紧张的云梯制作准备作战。
天水城外面的房子就是造云梯的材料,又因为城池低矮,大家齐心协力只要造出六七米的云梯就够了,把房子拆了房梁用上,造的速度奇快。
而那边典史去巡检司的牢里后才发现,巡检说在喂这些俘虏吃饭了,实际上他的手下执行的却是找一些发馊的剩饭丢进牢里等俘虏自己吃。
而他们已经都饿到动不了,连饭到了都不知道,就算发现了也爬不过去。
典史气得牙痒痒,只能让手下把还活着的10个俘虏扛出来,喂他们吃。唯一让他还有些庆幸的是,这些人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除了没给吃的饿着,好歹没有上刑。
他想这样至少对城下的兵好交代一些。
但时间紧急,典史只能火烧火燎地让这10个人草草吃了几口就扛着他们到了城上。
“快让一下,人来了,人来了。”
巡检哼了一声歪着脸走到一边去,不想搭理接下来的事。向贼寇求饶让他觉得羞耻。
典史见他逃避还过去拉扯了他两下,想让他自己过去释放俘虏人质,自己擦屁股。但巡检就是不愿意做,甩开他的手直接就往城下走去。
典史气得一跺脚,只能对手下说:“把他们押到城墙边上,我与他们说,让他们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