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

    怎么个计划法？

    黄铎觉得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但他知道知道兹事体大，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户部尚书能够解决。

    “此事，应当禀明圣上！”黄铎郑重说道。

    “不然呢……”秦枫以手扶额，无奈地望着黄铎。

    这位尚书大人，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只不过是户部左侍郎而已，按说没有资格单独见驾，现在遇到了户部发现的问题，当然也不应该越过尚书直接去找皇帝，那是明显的僭越了。

    所以，才找到这个黄尚书，述说利害，为的就是让他总结今日谈话的内容，上达天听。

    就算真的要搞计划生育，那也是老朱下令才有可能的。

    而且……这里面隐藏着各种深坑，稍不留神就可能挖坑把自己埋了，最是需要谨慎小心，就算是秦枫，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想出周全的方案。

    当天下午，户部尚书黄铎入宫见驾。

    ……

    皇城中，朱元璋最近一段日子，心情算是不错。

    最大的喜事，当然还是标儿的那个孩子，虽然尚未降世，但在母胎里茁壮成长，据太医院的说法，母子都十分健康。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太子朱标虽然忙碌，但也时常回东宫探望，夫妻感情好了许多，太子妃脸上的那股子幽怨也消失不见，朱元璋偶尔去东宫，更多看到的是笑脸模样，这显然对她肚子里那个至关重要的皇太孙，是极为有利的。

    太子争气，国家有传承，百姓又都安居乐业，这些都足以让这个大明帝国的缔造者，每日虽还是卷帙浩繁的奏折，依然要忙到后半夜，但精气神都非常不错，尤其是前日见到户部统计上来的鱼鳞册，说是大明如今人口已经达到八千五百万，比前次统计增加了千万之巨，这正说明近年来大明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生活不错。

    唔，说起来，秦枫秦爱卿，要记个首功啊！

    朱元璋最近没空出宫，但还时常惦记着秦枫的心声，尤其是集庆公主迟迟没有身孕，马皇后悄悄跟他说了，作为父亲，也不禁暗暗着急，可这种事即便是九五至尊，也没有什么法子，只能静待花开。

    “启禀陛下，户部尚书黄铎求见！”太监匆匆而入，通报消息。

    朱元璋稍稍意外，因为这位黄尚书，前天才刚来过，把鱼鳞册呈上御览，怎么今日又来？

    “叫他进来。”挥挥手，朱元璋就在御书房接见黄铎，待他山呼万岁，走完基本的礼仪流程之后，便率先问道：“黄爱卿忽然入宫，莫非有什么要事？”

    “有！”黄铎满脑子都是秦枫描绘的那个可怕未来，连忙奏道：“启禀陛下，前日微臣呈上的人口鱼鳞册，不知陛下是否已经披览？”

    “唔，看过了。”朱元璋更是诧异，反问道：“怎么了？莫非是数据有误？”

    “数据，倒是无误！”黄铎脸色苦涩，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可是这人口增长，实在太快！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只怕不要十年八年，我大明的土地出产粮食，便不能满足人口的需要！”

    嗯？

    朱元璋一愣。

    黄铎却以己度人，唯恐圣上也不能理解，咬了咬牙，直接建议道：“陛下若是不信，不妨找个棋盘，再让人拿几袋大米来，微臣可以为陛下做个小小的演示……”

    ？

    朱元璋忽然觉得熟悉。

    棋盘摆米？

    好家伙！

    咱当年给户部杨思义摆米，没想到几年之后，新的户部尚书，居然反过来要给朕摆米了？

    不过一提到摆米的事情，朱元璋瞬间就领悟到了其中关窍。

    对啊！

    既然自家的朱明皇族，在不加节制的情况下，仅仅八九代之后，就要成为大明极为沉重的负担。

    那么天下百姓呢？

    百姓固然不可能像皇族生育那么多的儿女，但就算是一家一户生育那么几个子嗣，扩大到全国的范围，这个数字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也必定膨胀到令人恐惧的程度！

    到时候，大明所有土地的粮食，哪怕再怎么增产，也不够用。

    明白了！

    朱元璋瞬间领悟，看着还跃跃欲试想要给自己做演示的黄铎，淡淡道：“这个想法，是秦枫提出来的吧？”

    啊！

    黄铎一惊，连忙说道：“陛下目光如炬！这正是秦侍郎特意找到微臣，跟微臣说了上中下三策……”

    哦？

    竟有三策？

    朱元璋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询问究竟。

    许久，深宫中响起无奈的叹息。

    朱元璋看着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黄铎，眉头深锁。

    这所谓的上策和中策，都相当于没有！

    开疆拓土，哪有那么容易。

    至于每亩要产出超过二十石的稻谷，更像是痴人说梦一般。

    那么说来说去，就只剩下秦枫提到的那个“计划生育”了。

    这个概念，之前好像就从秦枫那里听到过，不过他始终语焉不详，并没有具体的举措，可以帮到大明。

    看来，又该去淳化县转转了！

    秦枫啊秦枫，你可不能藏私啊！

    正好，也该去看看集庆那丫头，据说最近因为不能怀孕的事情，心情不好，也不太方便回宫，索性我这个当爹的，去探一探这丫头，可别憋出病来。

    念头既起，朱元璋草草打发了缺乏大局观的黄尚书，自己穿上了毛老爹的马甲，来到淳化。

    毛家远游回来了！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正在府衙的秦枫耳朵里。

    于是，秦枫回到家，跟刚从灵觉寺回来的兰娘笑道：“咱们一起，去毛家看看，你准备几样礼物。”

    大婚之日，毛老爹是坐的高堂位，秦枫相当于是把这个有趣的老头当成义父一样侍奉，兰娘却是吃了一惊，知道父皇来了，虽然她现在的情绪很不愿意见父皇，但秦枫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已经不能拒绝。

    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三言两语间，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孩子的话题上。

    “咳！”秦枫笑道：“内人性子急，总把这个当成是了不得的大事，其实在我看来，这本就是锦上添花而已，若有了孩儿，那便顺其自然，若是没有，那也不是什么天塌的事。兰娘与我相识的时候，我还只不过是区区七品县令，一路走来，到今日的琴瑟和鸣，我很知足，不管有没有孩子，都不会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