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楼钵踩在如茵草地上,赤着脚,任由它感受那些小草柔软又带着些酥痒的摩擦。
这种说不上来的快乐让她乐此不疲,一如她此刻的感受。
在她的身后不远,是一个俊美的青年,和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回头看他的时候,正好遇到他看过来的目光。
她举起新摘的一把花,向着他挥动。
他对着她微微颔首微笑一下,然后眼睛越过她,好像在看着其他地方。
沙陀楼钵低下头,脸上的笑容也敛去。
“一个新的世界在等着你呢!这样挺好的!”
沙陀楼钵心底,一个声音这么说着,不过她手上却将刚采来的蓝色鲜花撕下花瓣,任由它被指尖碾成青色的汁液。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的,
许多东西她都知道!
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因何而诞生,知道那个人,本应该是自己的丈夫。
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和他结合。
但是出于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她开始了反抗。
这不是自然的吗?谁会因为被创造,就接受自己的一切都属于别人的所有。
这样不是如同鼻子上穿了孔的牛马一样吗?
她想要的,是对等的尊重。
她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的人,即使她刚刚诞生。
她知道的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弱小,知道他对于许多冒犯并不在意,知道他的心慈手软。
“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吧!就算回报他创造的恩德了,他的模样,我也不吃亏啊。”
她装作了一副懵懂的天真模样。
女人天生就会的那种天真,而她似乎尤其擅长。
而她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
那个人,那个创造她的人,很简单的就让她如愿,甚至做的更多。
他放弃了对她的所属,甚至带着一种让她不开心的漠然。
于是,她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也成功了。
她如愿的,开始在这个世界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
没有什么丈夫,没有什么责任,只为自己而活。
看看山,玩玩水,直到很快倦怠。
她又想起了自己诞生最初的目的。
她看到了地上因为碾碎花蜜而引来的,在四周的蜜蜂。
“啊!我的手!”沙陀楼钵叫了一声。
那人思考的动作被打断,看向了这边,瞬间来到了她身边。
“你看我的手,被虫子咬了!”
沙陀楼钵眼中带着泪水,举着红肿的手指伸到他面前。
怕他看不清,沙陀楼钵那纤细的手指快戳到他嘴唇边了。
甚至感受到了他鼻子中的湿润的呼吸。
他却微微退了一下,与她保持了距离。
“这是蜜蜂蜇了,不是咬的。”
蹲下身子,他拿住她的手指,挑出了尾刺,寻了一些草药用树叶为她包裹住手指。
这个世界,神力不是包办一切的东西,草药也有一席之地。
看着蹲在她面前,拿着她的手的人,沙陀楼钵又感受到了赤脚踩在草地上那种酥麻的刺痒。
“我,”
“好了!”
看着包好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又快速离开了的人,沙陀楼钵表情维持着天真,口中道谢。
“谢谢你!”
她现在,已经不再称呼他的名字和尊称了。
他没有回答,好像不存在其他人,可是人又明明站在不远处。
想起自己的行为,沙陀楼钵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
他就好像自己的宿命。
明明想着,离他越远越好,好逃离宿命,自在的活着,享受自己的世界。
可是,在离开他不过一阵,却又用虫子啊,毒蛇啊,这些千奇百怪的理由把他不断的呼唤来身边。
难道,自己注定是他的世界里面的附属吗?
注定要成为他创造的一个工具?
想到这里,沙陀楼钵有些气苦!
不是生气自己的被创造和诞生,而是生气于自己此刻的心情。
明明这样想着,应该讨厌这个命运的。
可是对这样的结局却居然没有觉得讨厌,反而脑海里开始想一些脸红心跳的东西。
“不!沙陀楼钵!你是一个自由的人!你可以独自生活!你不是为了那个目的被创造出来的!”
她继续向前,一路上开心的游玩,努力的想要忘记。
可是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想问一个问题?”
“嗯!”
沙陀楼钵,假装不在意的问起:“我听说达刹生主,请求您将毗里妮生主创造出来,你会用怎样的方式呢?”
陀鲁婆好奇的看她一眼,以为她还是听到了一些信息,担忧自身的境遇。
“你放心吧!我可以将星力逆转,到时候可以让毗里妮出生,我答应你的自由,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的。”
“哦,那就好!”沙陀楼钵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
“其实,我,,,”
沙陀楼钵开口,想要说出她知道自己诞生的使命,想要为自己的小手段道歉。
“而且,我这儿已经有人了!如果采用其他方式,对你和对她都不公平!”
那个与她维持着距离的青年轻轻指点着自己的心口,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是谁!”
沙陀楼钵脱口而出,然后又连忙开口,天真而好奇的询问。
“你是我的创造者,我可应该知道我的主母啊!”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沙陀楼钵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酸楚和妒忌。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好像对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人,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以为,她以为自己有自由了,有独立的存在,有自己的世界。
甚至以后,
在长久的时间中,她可以慢慢的看着他,考验他,然后接受他。
可是现在,知道自己是一个后来者,原来自己不是被给予了自由。
自己只是一个被放弃的存在。
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当你知道它会被放在那里等着你把玩的时候,自然不觉得它多么有趣。
可是当你知道,你并没有所属权,它甚至不是借给你的得时候,你暂时只能看一眼。
那么,
它的颜色让你喜欢,大小让你觉得刚好,棱角好像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主母她叫什么名字呢?不知我是否应该前去拜见?”
沙陀楼钵不知道自己怎么吐出这两个字的。
她的心,在对她呼喊着:
‘这个词,应该是属于我的,我才是你的影子!’
这些酸楚和妒忌,像她看到的毒蛇一样在啃咬她的心。
“她叫波尼,不过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