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勤务兵艾德里安趴在夏尔身边,他一边紧张的看着敌人方向一边大声提醒:“您应该进防炮洞了!”
因为人手紧张,夏尔的警卫连也投入战斗,能随身保护夏尔安全的就只有艾德里安。
“不,艾德里安。”夏尔回答:“给我一把步枪!”
虽然“躲回防炮洞”这个想法很诱人,但夏尔还是抵制住了诱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发挥作用而不是明哲保身。
艾德里安一愣,他想劝夏尔,但看着夏尔坚定的眼神就把话吞了回去。
他快速跑开,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把奥斯曼帝国的毛瑟步枪。
那一刻,夏尔觉得艾德里安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想法他都能知道。
相比起法兰西的勒贝尔,夏尔更愿意使用毛瑟。
它的重心是确定的,不会像勒贝尔一样每打一发子弹都发生改变,这对希望精准射击的射手而言是个噩梦。
艾德里安知道夏尔之前有练习过步枪,因此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把步枪一侧亮在夏尔面前:“这是阻隔器,每次上膛前需要往后拔一下。”
“明白。”夏尔回答。
艾德里安又递上一个武装带,上面挂着几十发毛瑟步枪子弹。夏尔接过后的手忙脚乱的将它绑在腰上,它比想像的重得多。
提贾尼正好从战壕另一头走过来,他视察了附近几个机枪点,并命令几个人补充了一下铁丝网。
缴获的物资里有很多铁丝网,它们足够105步兵团用上几天。
当他看到夏尔手里抓着的步枪时,吃惊的叫了声:“上校……”
夏尔举起步枪扬了扬:“它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这话至少有一部份是真的,手枪什么也打不中,近距离杀死一名敌人需要6发子弹,其中一发还要命中脑袋才行。
夏尔心想,什么时候应该改良一下手枪了。
以前没有迫切感,现在才发现所有这一切都关乎自己的性命。
“好吧。”提贾尼点了点头不再反对:“不过要注意安全。”
“当然。”夏尔笑了笑,战场上“注意安全”,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十几分钟后,敌人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这次没有炮火准备,这明显是在告诉对手他们弹药不足。
这或许也有105步兵团封锁公路的功劳:
奥斯曼帝国是个穷国,这段时间他们已把自己的火炮调到达达尼尔海峡。105步兵团封锁了公路,直接造成他们的火炮在这边,炮弹却在另一边。
奥斯曼士兵猫着腰前进,他们手里提着步枪,黑压压的一片缓缓逼近。
夏尔学着其它人的样子,将步枪架在战壕上,视线透过准星盯着不断靠近的敌人。
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手里似乎主宰着一个人的生命,只要轻轻扣动一下扳机。
接着,夏尔注意到他们手里抬着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块木板,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
这明显是用来过铁丝网的。
夏尔反而放心了些,他们始终没意识到重点是手榴弹。或者意识到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敌人越来越近,夏尔紧张得手心冒汗,尽管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呼吸也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清晨用转轮手枪击毙那名奥斯曼人的画面。
当时夏尔情急之下只顾着保命,什么也没想,不觉得那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并忽略了许多细节。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间就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他充满杀气和恨意的面孔,被子弹连续命中身体时的晃动,以及眼神中的痛苦和坚持,最后子弹打在他的左额……一个个血淋淋的黑洞,像时间静止似的定格住的表情。
这让夏尔萌生出抛下手中步枪逃离一切的冲动,有多远就跑多远,凭借手中的财富幸福的过完余生。
但夏尔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因为夏尔明白这是世界大战,从他发明坦克起,就注定要走上这条不平凡的争斗之路。
依旧是三百米,提贾尼大喊一声:“开火!”
命令就像拉上战争机器的开关,子弹像爆豆似的朝敌人打去。
但夏尔却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或许是意识到这是生死的较量,在开打那一刻他突然冷静了下来,眼里只有自己的准星和目标。
“砰!”子弹呼啸而出将一个目标击毙。
那是一名奥斯曼军官,他已经很小心的把自己红色的肩章涂黑,甚至舍弃了指挥刀,但军靴还是暴露了他军官的身份。
或许,他认为军靴有助于在湿滑的地面上跨过铁丝网,因此没舍得换掉,却不想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上图为奥斯曼军官装束)
“砰!”又一发子弹脱膛而出。
那是一名机枪手,他和几名战友一起抬着马克沁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前进。
他们希望能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架设,然后近距离对法兰西防线实施压制并掩护队友进攻。
夏尔的子弹打断了他们的节奏,马克沁一歪,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机枪手们刚要把它重新抬起,却被汹涌而至的一排机枪子弹扫倒。
“砰!”
这次夏尔打的是一名通讯兵,他飞快的从后方跑上来似乎是传达某个命令。
他应该是个老兵,途中不断的借助弹坑跃进,忽然窜到掩体里再忽然窜出,就像一只狡猾的兔子。
然而,夏尔却瞄准了下一个弹坑预判了他的跃进点。
果然,那就是他的目标。
在他跳进弹坑的前一秒,夏尔的子弹飞驰而至。
命中了,夏尔看到子弹过处飙出一道血箭,但人却因为惯性滚进弹坑。
忽然,几发子弹从夏尔头顶呼啸而过。
夏尔赶忙矮身缩回脑袋,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始终呆在一个地方,这很容易被敌人的狙击手锁定。
这就是战争吗?
夏尔心想,似乎没想像中困难。
当他扣动扳机时并不害怕,因为已没有害怕的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