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倒而下的无尽汪洋径直冲刷过去。
刹那间，
神通尽消，湮灭于洪流当中。
古井无波的姬家老东西离得最近，登时面露骇然之色，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危机。
还不等他长啸示警，形神便在这浩荡赤色洪流的冲刷下灰飞烟灭。
姬致远见状大惊。
将浑身的法宝祭了出去，武道意志更是催动到了极致，但是在这赤水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
摧枯拉朽...
“什么鬼东西？！”
他亡魂大冒，气血和真炁‘轰’地全部爆发出来，试图抵挡一二。
同时催动大阵，各色神通术法眼花缭乱。
但却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滚滚大势碾压而过，粉身碎骨，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阳江老龙浑身的鳞甲都倒竖起来，玄牝妖丹被迅速吞没，足以比肩任何法宝的妖躯须臾便化作了赤水的一部分。
再然后是锦衣卫咸泰然。
阵盘依旧在负隅顽抗，被赤水一冲，便轰然破碎。
“走！”
张麟脸色微变，施出一道法力将大势至和尚擒住，后者感受到那浩荡赤水的恐怖威力，也没有反抗。
红葫芦蓦地变大，将两人一兽载着，咆哮着的赤水自动绕开，朝着远处奔去。
偌大的龙宫宝殿，被冲击成了齑粉，飘荡在赤水当中，再不见踪影。
“你干什么了？”
大势至和尚面色也有些发白，一品之躯在这赤水面前形同虚设，让他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从这葫芦里窜出来的，而且我现在收不回它了。”
张麟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狂跳，早就预料到这葫芦当中蕴藏着大恐怖，但没想到这么恐怖。
要不是他手上这红葫芦还能庇护一二，恐怕今日他也要葬身在这江底。
他现在都有点后怕。
看来，以后这种不明来历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打开。
旺财四只爪子抱在葫芦皮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段时日的经历，比它前半生来得刺激多了。
说话间，阳江水已经彻底被从葫芦里倾倒出来的赤水取代了，只不过颜色淡了许多，淡淡的红光萦绕在江底。
如同置身于无边红莲地狱。
业火加诸于身。
随着葫芦的上浮，阳江的全貌总算是让张麟窥得了冰山一角。
——比之原先阳江的幅员，扩大了数倍不止，浩浩荡荡仿佛看不到尽头，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
而这片天地的所有人，此刻都将头抬起，有些惊愕地看向悬于天际，横贯长空的淡红色长河。
以及...长河上正驭使葫芦漂行的两颗锃亮光头。
“佛门的手笔？”
皇城之中，太康帝负手而立，眺目远望天穹，赤水长河倒映在眼底。
超出掌控之外的事物，让这位牧守九州万民的帝王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危机感。
他翻手祭出混元镜，鉴光照彻九州，赤水长河的面貌悉数呈现在了镜面之上。
——赤色偏黄的河水浩浩荡荡，贯穿了整个大明九州的版图，两头洞穿虚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乱流当中，也不知道奔向了何方。
他实力有限，无法将混元镜催动极限，也只能看到这里了。
倏地，太康帝又将目光转向了漂在河上的红葫芦。
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是张家的小子？”
不等他细想，虚弱感便如潮水般涌来，镜中的画面也就此中断。
太康帝调息了片刻，将混元镜收起，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苦笑。
“没有认主，催动起来果然还是有些吃力。”
混元镜强大自然毋须赘述，当初世祖烈武皇帝能够从微末中崛起，这宗法宝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甚至可以说是如今大明的立国之基。
但是传承至今，没有任何一位皇帝能入这宗法宝的眼，更别提认主了。
祖祖辈辈，也就太康帝上次疑似听到混元镜器灵吱了一声。
北境。
一直镇守在此的张景泰到现在也没有接到朝廷新的任命，此时也与九州其他人一样，看到了那条浩浩汤汤不知奔向何方的长河。
也看到了那两颗锃亮的光头，登时就脸色一黑。
“佛门的人？”
“那是你弟！”
“啊？”
张武一脸迷茫，转头看向自家老爹，自然又是被赏了一记巴掌，“连你弟都不认识了？”
“......”
张武努力把眼皮撑大，始终找不到自家老弟是哪个。
“所以，这是什么？”
“阳江阴水，这座天地...终于要揭开它的面纱了。”
没有理会张武的疑问，张景泰负手而立，目光洞穿虚空，落在了那遥不可及的长河之上。
忽地，他眉头一蹙，轻声喃了一句：“大罗...”
转而看向张武，叮嘱道：“武儿，你们要加快脚步成长，我时日无多了。”
“？！”
......
一宗二派三帮四大家，所有的大势力话事人皆是仰望着天际的长河，面色凝重。
俱都察觉到那条长河中蕴藏的大恐怖。
姬家还不知道，这变故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们自己人。
九州的其他人，天空上突然挂起一条长河，本来还有些莫名的恐慌。
但是一连几天，隔壁邻居也没有长出三头六臂，如厕照样顺畅，妖魔也没有突然暴动....一切如常，并没有瞧见什么异状，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东瀛这边，都直接被南宫去疾率领的明军给打穿了，自然也无暇顾及天穹之上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