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毒了吗?
可是婚宴还没开始,只是吃了些果子吧?
不管吃了什么,得先知道中了什么毒……
卫厌箴心里一紧,刚想叫太医,被辛辰九一把从他怀里把元清正扶了起来。
辛辰九在她腰间的香囊袋里找了找,却没找到,只好又在别的地方搜着。
“主子?”辛辰九在元清正身上找着药,很快在她衣襟前的暗袋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赶紧把药倒出来,给她顺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都不用水,元清正压不住的咳嗽才稍稍好些。
“魁魁?你怎么了?是不是哮症犯了?咱们先回家,先回家!”华氏和连翘几乎是小跑过来,卫厌箴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元清正,面上有了焦急。
她哮症这般严重吗?
这药顶不顶用的?怎么还那么容易发作?
卫厌箴早已吩咐叶元胡去叫大夫,直接把几条街外一整个药堂的大夫都拉过来了,忠义伯府府上也有两个值守的大夫,人数也够。
“先去空旷些的地方,此处人多。”卫厌箴说道,已经打横抱起了元清正,很快往人少些的地方去了,叶元胡也拉了个大夫过来。
“快来人!把大夫叫来!祖母!祖母您怎么了……祖母吐血了……”这边,元老太君早就被气得吐血晕了过去,元应仙哭哭啼啼地喊着大夫。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好痛……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杜鹃……杜鹃!”元应菁刚才在混乱中撞到了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元应菁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脸上很痛,是那种皮肉撕裂的痛。
她试探着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只摸到温热的血,再细摸,竟然是翻开的血肉,已然有了一条手掌长的口子。
“杜鹃!杜鹃!快给我叫大夫……我的脸……我的脸!被人弄坏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元应菁吓得已经手忙脚乱,她是嫡长女不假,可是如果母亲疯了,脸也毁了,那她这个嫡长女,也就没了任何价值!
昏过去之前,是元应琪和元应仙在自己背后,身边是新娘子齐月柔。
若说是元应仙那个贱人动手还好,可是元应仙离自己最远,元应琪其次,最近的是齐月柔。
她只感觉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就扑向了一个家丁的尸体,刚好那具尸体旁有一把刀……
元洪德看着混乱的婚宴现场,他自己胳膊上也被一个流民砍了一刀,血到现在都止不住,可是他心里更担心毁了容的嫡女和昏过去的母亲。
因为嫡女若是真的毁了脸,那就废了,这么多年白养了,还会成为一个累赘!
而生母若死了,这么一个跟四房还有纽带的关系就没了!
母亲还在,还能说亲兄弟,如何吵闹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爹娘都死了,那管什么亲兄弟?都得罪狠了谁还管你是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还有不少没受伤的家丁和丫鬟,都在别的空院子里值守,不然真的是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了。
“快将老太君和六小姐送回去,将太医也留在那里!三小姐抬回她院子里看脸,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用药!”元洪德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吩咐道。
好在有家丁先拿了干净的手巾给他止住了血,这下再等太医处理了上药了,也就没事了。
“元大小姐服了药,哮症缓和了,为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回府休息。”大夫把了把脉,给扎了两针,就劝他们赶紧离开了。
现场这般血腥,寻常人家的女子看了都要做噩梦的,更不要提一个本身就弱的十三岁少女。
元振心系女儿,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现下看到卫厌箴紧紧搂着女儿就不愿意了,忙去拽卫厌箴的手臂。
“你身上血腥气重,莫熏到了魁魁,且去忙你的。”元振说完,便让辛辰九和连翘扶着元清正离开了。
卫厌箴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确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她身子弱,怕是看到这些场面都会怕吧?
燕京的小女孩,怕是杀鸡都没见过。
许是吓到她了……
那以后去见她,得沐浴更衣了。
卫厌箴这边还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忠义伯府已经几乎是一团乱麻了。
幸好京兆尹他们赶了过来,很快清理了现场的尸身,也帮忙将伤者转移了,或是送回家里,或是拉到医馆。
刁氏挣扎着起来,她跟自己的小儿子元文奉刚好在太后身后,倒是侥幸没受什么伤,只是小文奉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吓得不轻。
“母亲……母亲……痛痛……”元文奉年纪还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刁氏心急自己的亲女儿,怀里抱着小儿子,当真是急坏了。
可是刁氏的丫鬟当时因为站在高台上,后面便是空的,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还是头先着地,当场就因为折了脖子没了,眼下手边也没有称手的丫鬟。
“琪儿……琪儿你在哪儿?”刁氏抱着小儿子,边哄边找着,奇怪的是到处都没找到自己的女儿,下人们也说没看到。
“四小姐……四小姐您在哪儿?若是听见了便回一声……”没有受伤的家丁和丫鬟们在忠义伯府里到处找着,所有人都以为她受惊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四小姐,没事了!您可以出来了!流民们都被带走了!”丫鬟们放声喊着,甚至有婆子已经想往河里捞捞看有没有浮起来的尸身了,才听到一个婆子的惊呼。
“四小姐?四小姐在这里!来人啊!快来把四小姐抬出来!”婆子才发现,在高台底下的元应琪。
她倒在高台之下的时候,很多惊慌的宾客和到处砍人的流民,活生生把她的右臂和左腿踩断了。
元应琪当时大喊大叫,却无人理会,只能拼着最后一口气,往高台底下爬,竟也是爬进了那高台的红绸之下,挡住了她的身影。
“四小姐……还有气!大夫!快!”婆子探了探元应琪的鼻息,气息微弱但平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刁氏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儿,吓得抱紧了怀里的儿子,一向冷静的脸上止不住泪。“琪儿……我的琪姐儿……你们快救人……救救我的女儿……只要你们能救我的女儿!多少银子我都给!”
忠义伯府的这场婚宴,终究只能成为另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