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有多自信身体的强悍程度,竟然敢空手夺白刃,掌心血肉外翻着,鲜血咕噜咕噜涌出。
剩余打手奄奄一息,望着这骇人的一幕,诡异地达成默契。
——先别上,打不过。
“简直是个没有痛觉的疯子!”他们在心里骂道,有人悄悄离开赌场,也有人继续留在这里,看林原的下一步动作。
林原右手锁喉,死死勒着李哥的脖子,把李哥拖到桌前。
她左手捻起一张空白的契约纸,一把拍在桌面上。
“写!”
林原发号施令。
李哥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正要拿过契约纸旁的钢笔。
他的手指距离钢笔已经很近了……
林原手指一弹,钢笔骨碌碌滚过桌面,狠狠摔在地面石砖上,发出清脆断裂声响。
桌上还有个酒瓶,被林原一把砸开,只剩下尖锐的玻璃碎片。
“用这个写新的契约书,会更有诚意一点。”
宛如恶鬼的声音响起,李哥眼睁睁看着玻璃片落在他伸手抓向钢笔的位置。
如一把锋锐的刀,倏然落下。
汩汩鲜血从断指处冒出来,李哥绝望地在契约纸上写下文字。
【……免去刘浪的一切债务,支付刘浪五千金币赔偿,支付林原一万金币作为辛苦费】
最后的名字落下的时候,被红色染透的契约纸上浮现金光。
林原脑子里闪过一段内容。
【修改后的契约已生效,请遵守契约内容,如不完成,则视为违反航海世界规则,面临被逐出众星城的危险】
如果下次赌场方面的人想毁约,就必须想办法让林原“心甘情愿”修改契约书了。
李哥写完契约纸,趴在桌上,双目呆滞,喃喃道:“……签下这种契约书,他会杀了我的。”
他的赌场被一个少女单枪匹马冲烂,姜总不会让如此废物的他继续当手下。
无神的目光四处游走,刚好瞥见林原掌心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
李哥:?
不是他刚刚竭尽全力才弄出的伤口呢?
林原是什么怪物吗?
李哥狠狠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林原受了伤,但伤口愈合速度飞快,甚至不需要治疗胶囊,几分钟她就能恢复如初。
“难怪敢打那么激进,原来是早有准备。”
李哥颓然地垂下脑袋,他真该感谢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定下主城内不可杀戮的规矩,否则遇上林原这样的杀胚,今天赌场能活着走出去几个人都难说。
林原松开手:“先把我的一万金给我。”
李哥重重吸了口气,像是受不了这种屈辱。
随后,他面色平静,对着手下说道:“去把库房里的金币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
屈辱个屁,活着要紧。
他敢说,这种情况,姜总来了也没辙。
手下去了库房一遭,回来时直接从面板将金币转给林原。
“只有五千金?”
被林原冰冷的视线扫过,那手下浑身一哆嗦,话都打着颤音。
“目前只有五千金,赌场的钱刚被老板带走,要攒齐剩下的金币,需要一段时间。”
那人面对林原时的恭敬与害怕,比面对李哥和老板时还要真切。
林原将契约纸折叠好,揣进兜里。
心情不错,她露出一个笑脸:
“我这个人,有点善良,利息就不收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有能力,也有命,继续和我作对。”
林原转头看了眼还留在原地的袁方和刘浪,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立刻离开赌场,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林原身上,没有人在意一个光头背着一个可怜兮兮的流浪汉走小路离开。
林原等了一两分钟,才从赌场大门走出。
她亲自推开来时被她踹得破破烂烂的门,门外,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听闻西区一条街最大的赌场被一个年轻女孩砸了,无数喜欢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看清林原面容的一刻,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
“真的是她干的嘛?这毫发无伤的样子,你说她是来玩的我都不奇怪。”
领着帮手前来的赌场打手耳朵动了动,看着林原的目光充满了疑惑,思考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她,而且没人拦得住。”
“好大的胆子啊,谁不知道一条街这家场子是繁星公会罩着的。”
“她也不怕得罪繁星公会,到时候公会直接断了她所有晋升的路……”
“那个,她就是繁星公会的成员。”
“啊?”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原本还想上前找回场子的帮手骤然冷静下来,老老实实退进人群里。
不知是谁脑补一段故事,神神在在道:“繁星内部矛盾吧,我们站远点看就行。”
“他们冒险者打架,我们就不掺合了。”
听到谣言诞生,林原眼角抽了抽,不打算解释。
早知道先变个外观再来了。
这么一闹下去,明天整个公会都知道她去砸了赌场。
赌场记账的贪婪作风令她想起一个讨厌的人。
林原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那个人”找上来之前先把晋级本过掉。
目光巡视着人群,在热闹的边缘,林原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身穿黑色的衣服,肩上天平的纹样有些歪了,腰侧别着一把黑漆漆的枪。
人潮涌动,薛辰光低着脑袋,怀里抱着一具木盒,麻木地行走着。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宛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林原。
林原收回视线,飞奔到传送点,离开西区。
*
薛辰光是来取母亲的骨灰的。
前段日子,姐姐在副本里牺牲,一个玩家帮姐姐从腐败横生的审判庭取回遗物,送到家里。
遗物中有一块珍贵的红宝石,既是姐姐的遗物,也是当年父亲的遗物,现在理所当然成了薛辰光的东西。
因为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审判庭寄了封信,母亲得知姐姐的死讯,伤心欲绝,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玩家与原住民的后代在南区只有被嫌弃的份,南区的人厌恶他和姐姐这样的存在,他们也连带厌恶死去的母亲。
连一个葬入故里的机会都不肯给。
薛辰光悄悄将母亲遗体带到混乱的西区火化,决定偷偷把盒子埋在南城区的墓园。
曾经温柔鲜活的母亲,如今只剩下手上轻飘飘的重量。
薛辰光心底涌上浓浓的悲伤,哽咽不止。
直到一个人拦在面前,薛辰光抬头,愣住:
“……金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