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想让别人知道？”
林恒想过告诉李颜之后可能收到的种种回应，但还是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就，她讨厌我，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是我堂妹，大家老把我俩联系起来说，岂不是更烦心了？”
“现在也没少把你俩联系起来。”李颜暗笑。
林恒整个人都萎了，“可别提了……每次听到传我跟她绯闻的，我都尴尬到要一头撞墙上。”
“你也讨厌她？”
“那倒没有。”
“她为什么讨厌你？”
林恒一脸“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的表情，还得把吉他靠在脚边放好，像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李颜有些期待，青春嘛，没点秘密分享，没点在青春期觉得很了不得长大了一看屁都不是的故事，算什么青春？
别是骨科故事就好，不然问题就大条了。
“我跟筝墨倒是没什么，她在新北长大，我在常衡长大。”
常衡市，临江省北部的工业大城，经济实力也很强，比凛城好太多了。
“实际上，除了每年过年回老家祭祖，我都没什么跟她见面的机会。”
李颜在等一句“直到某天”。
“主要问题是我爸跟她爸。”
啊这？这個故事发展跟李颜预期的很不一样啊。
“堂妹嘛，他爸也就是我叔叔，当年不听我爷爷劝，非要从商，闹得不是很愉快。”
联想到林恒爸爸是个省级高官，李颜对白晓生口中的“林氏大家族”有了新的体会。
“我爸就按着家里定好的路线，一步步往上走，越走越顺，最后到了爷爷很赞赏的位置。叔叔一开始从商少了家里支持，做得确实不好，每年回家都不开心。我大伯、姑姑跟另一个叔叔轮番劝他听爷爷的话，他就是不乐意，搞得关系很僵。”
“这故事对我来说，还蛮有意思的。其实很常见，但现实里还真没接触过。”李颜插嘴。
“那段时间筝墨跟我都很小，互相之间不怎么说话。后来叔叔做起来了，赚了大钱，在新北都算小有名气的老板，就觉得回家终于扬眉吐气了，结果爷爷还是只在人前夸我爸，还说叔叔做得再大，最后也还得听我爸的，把他给气的啊。”
“是我我也气。”
“但其实我爸根本管不了我叔叔，爷爷就是固执，不愿意承认叔叔的成就。”
“那你们两家关系肯定不好。”
“是啊……过年我跟筝墨见面，都不打招呼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斗气的。”林恒说到这突然笑了一声，“你说……他俩都这年龄了，还计较这些事情，好不好玩？”
“亲子关系真是一大难题咧。”李颜感慨。
“我爸其实不怪我叔叔，当初叔叔非要来新北的时候，只有我爸没劝他。但是没办法，叔叔总觉得是听话的我爸一直在爷爷旁边说他坏话。”
“等等……”李颜忍不住开口了，“非要来新北？我之前听说，林筝墨是新北本地大家族林氏的嫡系什么的……”
“或许别人眼里，我家确实算是厉害的大家族，我爷爷跟二爷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退休之后爷爷回老家，二爷爷留在新北，他们俩关系挺好。新北的林家，说的是我二爷爷那一支，但是嫡系算的得是我爷爷这边。”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氏本宗在常衡市，新北的反倒是跑出来的？”李颜一愣，尼玛林筝墨的“嫡系”是这么个说法？
这林恒倒也是淡定，中二期有这种背景家世，居然说得如此平铺直叙。
“可以这么说，或许在爷爷眼里，叔叔不听他安排，跑来新北从商也有投靠二爷爷的意思吧，我是不懂这些的。”
“那你为什么来新北了？”
林恒倒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省政府在荣西区呀。”
这么看，王航那小子虽然中二得要命，拉帮结派搞江湖，但是尺度拿捏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这新北一中藏龙卧虎，他新北市教育局局长公子，虽有“现管”加成，但比起一些隐藏大佬，确实不够看啊。
不过这种家庭底细，应该他们互相之间早就知根知底了，也难怪大家会对李颜的“神秘背景”无限放大，实在是太多现成的例子了。
换句话说，跟这群舍友同学搞好关系了，等李颜真准备搞什么大事情，这都是现成的强悍人脉啊！
“所以，我去找筝墨是不可能了，她都不跟我说话。伱去找或许可以，但是她一旦知道我也在，就不会答应的了。”
“不试试咋知道？”
林恒表现出畏惧，“这大周末的，反正你也联系不上，不如先用吉他试试啦。”
李颜也没有强求，因为他确实联系不上。
两人便继续开启编曲的征程，然后全都变得愁眉苦脸。
他们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捉襟见肘”。
脑子里的知识不太够，手头的乐器不太够，真细化起来，两人跟一个吉他，最多也就是一个弹一个拍节奏。
刨除吉他音色与这曲子氛围不太搭的问题，最终呈现效果也非常单薄。
完全到不了李颜写在曲谱上的效果。
“我们这么搞不行，”林恒沉思，“编曲需要很多条线，我们现在就靠吉他现场演奏这么一条线，出不了效果。”
“但是跟人声叠加的那段还是可以先确定下来。姑且先用着吉他，我敲节奏，你简单弹一弹，有个雏形先。”
“然后找陶老师？”
林恒没发现，他一开始“简化”的想法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了，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整出一个足够专业的、惊艳的作品来。
李颜越发离谱的学习速度是林恒信心的来源。
在他眼里，李颜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真有什么卡壳了，学了就是。
跟离谱的人相处多了，自己的想法都跟着离谱了起来。
在早上第一波篮球少年登场时，李颜跟林恒也就到了回宿舍的时候。
这种创作，还是没人围观好点。
然后他俩就狠狠震撼了一波舍友。
“怎么突然就成了？”朱青伦目瞪口呆。
“这叫厚积薄发。”李颜回答。
林恒强压着“你那也叫厚积”的吐槽。
李若飞连连鼓掌，“说真的，比我想象的要好，我之前觉得阿颜说的那种气氛，太抽象了，没想到真能从曲子里听出来，身临其境。”
“别夸太早，这只能算是雏形。”李颜很自信。
“期待炸了。”梁天成非常兴奋。
李颜对舍友的夸赞保持了理性，源于低期待值的夸赞是虚假的。
把他们胃口吊起来了，还能持续震撼，那才叫真的好作品。
李某人要的，是演出那天，所有人——不管专业不专业、挑剔不挑剔——发自内心的赞叹。
果不其然，多听了两遍，纵是对音乐的学习只停留在“听歌”的李若飞，也提出了“单薄”的意见。
针对一些细节的处理，舍友们也开始七嘴八舌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点李颜是很受用的，他最爱403宿舍的一点就是这个，所有人都喜欢钻研，虽然免不了小孩心性的话题重点乱飞，但对每个话题都会认真且投入。
整个周六都在调整乐曲中度过，林恒唱得嗓子都哑了，也终于是给出了一版“再调也没啥意义”的曲子。
原本对进度非常焦虑的林恒一下舒心了，手里有没有保底，确实对心态影响太大了。
实在不行，就直接抱着俩吉他上台，照样能演一出不错的节目，原创歌曲当噱头也足够了。
接下来做的一切，都是锦上添花。
林恒的心态从“只剩不到一个月”突然就转变成“还有将近一个月”了。
“我还以为这周日也得在死磕音符中度过咧，颜，要不要打球？”
“不了，我……”打开电脑的李颜看着起源中文网后台弹出的消息，“明天有点事。”
那条消息是：亲爱的作者神飞唐俟，恭喜您的《南宫少年》已达签约条件，请联系……
“命运的齿轮，转动了吗？”李颜只有这一个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