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余杭县。
青萍大街。
街道尽头,摆着一个小摊。
摊位旁挂有一道白色布帆,上面写着四个黑色大字:“免费问诊”。
布帆旁坐着一个十二三岁,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坐在凳子上,面前支有一张薄板木桌,桌上放着笔墨和裁成小块的白纸。
桌子对面,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浑身散发鱼腥味的老者。
“咳咳……”
老者捂着嘴,不住咳嗽,脸色蜡黄,看上去气色很差。
他右手放在桌上,手心朝上,露出手腕。
少年手指轻搭老者脉门,细细感受脉象。
片刻后。
少年收回右手,声音平静道:“只是风寒,并无大碍。”
“您年轻时下河捕鱼,内里受了寒气,寒气深入脏腑,这才导致风寒久治不愈。”
“回去喝几服药就好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提起笔,在砚台上轻蘸几下。
毛笔吸饱了墨汁,他随手扯过一小块白纸,给老人开了一服药。
“这药不贵,您拿着药方去药铺,让小二对着抓药即可。”
少年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老人,温和的嘱咐着。
老人接过药方,蜡黄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感激。
“咳咳咳……”
“谢谢小陈大夫!”
老人一边咳嗽一边道谢。
陈毅淡淡一笑,脸色平静。
“医者仁心,举手之劳。”
老人站起身,手里拿着药方,神色激动。
他走出数十米后,仍不住的回头感谢,十分感激。
待老人离开,陈毅看向排在后面的问诊者,轻声道:“下一个。”
一名中年妇人坐到凳子上,伸出了自已的胳膊。
很快。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而逝。
太阳升至天空正中,气温变得有些炎热起来。
陈毅送走最后一个问诊者,看着无人的街道,长出一口气。
他提起凳子,躲到阴凉处。
四年时间过去。
陈毅天资聪颖,已经将薛铭的一身医术融会贯通。
看些小灾小病,不在话下。
数月前,他在余杭街头支了一个小摊,免费帮百姓问诊。
摊子刚开的时候,周围百姓见陈毅年岁尚小,不敢找他问诊看病。
直到几日后,余杭“济春堂”的郎中找了过来。
医者行医,关乎人命。
不是小事。
那郎中担心陈毅半瓶水咣当,害了百姓。
他在街头,问了陈毅十个问题。
陈毅全部回答正确。
而后,陈毅反问郎中一个问题,那郎中听完问题眉头紧皱,想不出解决办法,拱手认输。
自此,陈毅的名头便在余杭县响亮起来。
每日找陈毅问诊的百姓,络绎不绝。
如今他被百姓称为“小陈大夫”。
“小陈大夫要不要吃饭?”
陈毅坐在阴凉处,忽然听到一句女子轻柔的说话声。
他不由得笑着扭头看去:“人活着就要吃饭,小陈大夫是人。”
“所以,小陈大夫自然是要吃饭的。”
听到这话,说话的女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来者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身穿浅黄衣裙,面容姣好,亭亭玉立。
正是陈滢。
陈滢胳膊上挽着一个食盒,走到陈毅面前。
相比四年前。
陈滢容貌长开了些,脸上的雀斑消散,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
她长相虽然更出落了,但个头上,陈毅却反超了她。
如今,陈毅比她高出两寸。
陈滢把食盒递给陈毅:“今天你有口福了。”
“是吗?”陈毅笑着接过食盒:“你做了什么?”
他掀开食盒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盒中散发出来。
只见盒中盛着满满一碗饭以及三碟精美的菜肴。
一碟清炒素菜、一碟笋干烧肉、一碟炒虾。
“你猜猜,哪个是我做的。”
陈滢一副“我考考你的模样”问道。
陈毅想了想,刚要开口。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呼。
“快闪开!”
“马受惊了!”
陈毅与陈滢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距离两人不到十丈的地方,一个身穿紫色锦衫的年轻女子,手里拼命拉着缰绳。
她胯下的马儿不受控制的向两人所在的方向冲来。
从速度上判断,用不了几息时间,受惊的马就会撞到两人。
见到这幕,陈毅脸上多了抹严肃。
他手里拿着饭盒,脚下一动,拉着陈滢竟向旁边跃出一丈。
“咦!”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女子见到这幕,不由得惊咦一声。
没想到这少年,竟有武功在身。
奋身一跃竟然能纵出一丈距离!
陈滢瞥了眼马背上的女子,看向奔来的马。
她右掌平伸,如水般温和的双眸对上马儿的眼睛。
马儿看着陈滢的眼睛,在跑出三丈后,速度竟然慢慢降了下来。
“嘶嘶……”
马儿嘴里发出一阵嘶鸣。
它缓步走到陈滢身边,低下头,用头轻蹭陈滢平伸出的右掌。
陈滢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马儿的头,安抚道:“别害怕……”
见自已的马竟然停下来,还去蹭陌生人。
马背上的紫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陈毅手里拎着食盒扫了一眼紫衣女子,已经从对方的衣着标记上认出她的来历。
紫衣女子调整坐姿,重新抓好缰绳,向陈毅、陈滢拱了拱手。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我叫司徒燕,是惊雷山庄的人,日后你们若有难事,可以去惊雷山庄找我。”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拉住缰绳,双腿微夹,嘴里娇喝一声,继续向远处疾驰而去。
陈毅、陈滢两人站在街上,目视着名为司徒燕的紫衣少女骑马远去。
“惊雷山庄?”
陈滢看向陈毅,问道:“是杭州府的那个惊雷山庄?”
陈毅点了点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