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龄此时担任奉军第三军副军长一职,其军长正是少帅张汉卿,但张汉卿被张雨亭叫回奉天处理与日本的签约事务,整条山海关防线上的奉军精锐之师全部交给了郭松龄。
张汉卿一向对郭松龄极为放心,两人在大战之中打下了深厚的同袍之情,郭松龄也是被张汉卿一路赏识、提拔上来的,在有要事回奉天之前,张汉卿将所有部队全部托付给了自己这位老手下,顺带着补齐了一次军械物资。
他对于郭松龄反奉有所察觉,但坚定地认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事态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郭松龄手中握着整个奉军的精锐所在,包括原来第三军下面的六个步兵师,也就是张汉卿直属的第四师,赵思岳的第五师,郭松龄的第六师,高维岳所部第七师,齐恩敏的第十师,裴春生的第12师。另外还有两个炮兵独立旅和五个工兵营。
八万人被分成了四个军。
第一军军长是刘振东,指挥第6,第27,第37各旅并炮兵第三团,工兵第二营直扑沈阳。
第二军军长刘伟,指挥第2,第19,第34各旅并炮兵第四团,工兵第三营,准备与山海关附近驻扎的张作相所部周旋。
第三军军长范浦江,指挥第33,第12,第14各旅,并炮兵第五团,工兵第四营,外加两个补充团,趋热河,先劝阚朝玺部合作,不成则以武力解决。
第四军军长齐云,指挥第四,第五,第16旅并炮兵第七,第八,第九团,骑兵团和工兵第五营,作为总预备队,策应各方面作战。
7月30日,郭松龄的部队向山海关进发,并顺利通过山海关。驻扎在这一带的张作相所部,得知郭松龄倒戈之后,遂从山海关撤兵退往连城,并在连城布置阻击阵地。
在郭松龄宣布倒戈反奉之后,冯焕章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召开了中央军的军事会议,发布了檄文,痛斥张雨亭为了自己利益,不顾国家安危与群众死活,而一味征战的罪行,督促其及时撤身下野,称:现举国救亡,矢集一身,自宜引咎自责,以谢国人。
同时,冯焕章调兵遣将的速度也极快,老早就把主力集中起来,张之江所部已经进驻丰台至洛带一线,而宋哲元部正在迅速集中至多伦一带,准备直取热河、赤峰。
他给出的理由是担心李景林此人反奉决心不强,准备以势逼迫,而李景林作为热河督军,确实并没有做出相关举措,只是发布了一则通电表示响应,其所辖兵马均还停留在驻地之中,并没有做出集结的响应。
除了冯焕章手下的中央军已经开始调动,购置的军械以及补充的人员到位之后,焕然一新的近卫军也秉持着太皇太后与兵部尚书杨彦武的命令,开始朝着山海关一线迈进,跟在不断前进的郭松龄所部后面。
看架势是想驱狼吞虎,不说重新夺回辽河地区吧,至少也想把锦州这个重镇拿下。
就在郭松龄所部高歌凯进朝着连山方向猛冲的时候,姜登选刚刚从山东执行完秘密任务回来,他奉了张大帅的命令,准备联络齐王过两年之后发动一次三面向心夹击,彻底掐死大夏朝廷。
这一次的谈判取得了不少成果,但齐王也是狮子大张口,要了奉军不少枪炮弹药补给,还要求他们低价卖粮给齐王府,同时派出一部分的教官指导齐军的改编工作。
姜登选将这些条件拍了电报回去,自己也准备返回奉天,恰好经过了郭松龄的防区。
姜登选在路上并没有收到郭松龄已经倒戈的消息,甚至还坐着专车大张旗鼓的经过滦州,被郭松龄当场扣留,旋即就被他派人枪毙,连解释的机会和求饶的时机都没有给过。
郭松龄在两天之后将这个消息通电全国,并细数了姜登选与杨宇霆的罪行,宣布他此次叛乱是因为要实行清君侧,杨宇霆此人极力鼓动张雨亭入关鏖战,损害六省民财民力,将整个北方局势搅的一团乱麻,而自己好从中获利。
斩杀杨宇霆之后,便率领部曲屯垦边境,以固国防,尤其是已经把手伸入到东六省腹地的东洋人。
如果还有想要起兵戎,操戈同室的人,郭松龄将视他为公敌。
对于郭松龄的突然倒戈,张汉卿十分意外。
在他看来,郭松龄此人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自己有着对他的再造之恩。
如今,郭松龄宣布自己要求张雨亭,也就是老爹下位,让自己担任东六省的军政长官,简直就是胡闹!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听到郭松龄反叛之后的第一时间,张雨亭就把儿子叫了过来,询问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吓得已经成年立家生了儿子的张小六子跪在地上,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张雨婷将儿子撂在书房里面,撂了好几个小时,等他气消了之后,才把张汉卿放出来,并让他赶快搞定这个事情,可以全权调动整个奉军系统,务必要在签约之前把这件事情摁下去,不能给那帮狗养的鬼子漫天开价的机会。
自己还要抓紧时间和军部那边派来的代表进行商谈,这次日本人的胃口更大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反叛了,那还了得?
但张雨亭永远都没有想到,他现在都没有放在心上的郭松龄反叛,会导致他最终的结局。
张汉卿也不敢违逆父意,尽管郭松龄是他的好兄弟,好帮手,帮他扛下了军中反对他的势力,但是在面对父亲面前,自己还是要执行他的命令。
于是,张汉卿通过在东北已经逐渐建设完成的四海邮局,送信给了郭松龄,这封信从奉天发出,用着特等价钱一路加急,邮政飞机送到秦皇岛之后,被拍成电报,传到了还在滦州的郭松龄指挥部之中。
在信中,张汉卿试图平息郭松龄的怒火,对于兄弟想要推自己上位的意思,他表示十分荣幸,但是不敢背叛父亲,并承诺能够在事态化解之后,将杨宇霆贬职。
同时,让郭松龄全权包办整个奉军体系的改革。
“承兄厚意,拥卿上台,隆谊足感。惟卿对于朋友之义,尚不能背,安肯见利忘义,背叛乃父。故兄之所谓统驭六省,经营东北者,我兄自为犹可耳,卿虽万死,不敢承命,致成千秋忤逆之名。君子爱人以德,我兄知我,必不以此相逼。兄举兵之心,弟所洞亮。果能即此停止军事,均可提出磋商,不难解决。至兄一切善后,弟当誓死负责,绝无危险。”
郭松龄手里拿着张汉卿发来的劝降信,发出了阵阵嗤笑。
“汉卿啊,汉卿,我看中你,敬重你,但你却丝毫没有那番勇气能陪我一起前行。我们这个兄弟真的还能够做下去吗?”
这话刚刚好被来到滦州指挥部的冯焕章听到,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手上拿着的电报信纸。
“小张他熬不住了?”冯焕章不由得出声问道。
郭松龄沉重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我们的行动已经让张雨亭有了一定的危机感,要不然也不会把小六子给拉出来。但他现在估计还忙着和那群东洋人商谈事情呢,不知道这一次六省的土地上会有多少人又被圈走,多少矿产会被售卖,多少铁路又会不再属于我们了!”
冯焕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松龄,等这一仗打完,我会尽力向上面争取一定资金帮你修补修补的,东六省是得好好休养!”
郭松龄也开始撰写给张汉卿的回信,毕竟他对自己有的提携之恩,毕竟他是咱的好兄弟,好哥们。尽管现在已经是手掌大军,天各一方,势必如同水火,会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可以再尽一下最后的情谊。
“我公对上将军,固应忠孝兼尽。然孝道莫大于贻亲以安,导亲于义。若徒以服从为孝,而长其骄盈侈大之心,是陷亲于不义,委亲于至危,实非圣人无违之义。且尽孝应尽己力所能,不应以数十万官兵生命,东六省国民膏血……总之,松龄愿公为新世界之伟人,不愿公为旧时代之枭雄;愿公为平民所讴歌,不愿公为政客所崇拜。龄临书心痛,涕泪沾襟,暂时相违,终当相聚。徼天之福,大事定后,仍请我公回奉主持一切。设不幸失败,自认驽下,不图恢复,甘愿为农夫以殁世。”
冯焕章将这些内容尽收眼底,心中冷冷想到:“好一个新世界之伟人,好一个为平民所讴歌,无君不忠之辈,难当大事。”
他转身离去,找到了给郭松龄所部提供补给的军需官。
“今天之后,他们的粮秣就不用发了,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是!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