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亭一直对三天前的那起不明停电事件感到疑惑,发电厂阀门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那个时候炸,这使得他感觉在这次交战的双方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他们,让他十分的惊恐。
但是关东军那边经过一番搜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结论。
可即便派过来贴身保卫他的仙台师团长赤井春海中将亲自上门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张雨亭还是不断强调这肯定是有人恶意捣乱。
因为这个发电厂的所有设备,包括阀门甚至螺丝都是原封不动从德国买过来的,在两年前刚刚建成投产发电,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故障。
而且在这两年之中,兵工厂数次扩产造成的用电恐慌,发电厂也都撑下来了,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恶性意外事故。
最近的兵工厂虽然说在全力运转,每天三班倒,人停机器不停,但是这个用电量是在发电厂可承受范围之内的,并没有突破它的限制。
赤井春海对于这个逻辑也是十分的佩服,从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上就开始妄想,有人对自己不利,就算当年的老乌龟德川家康与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也没有这么变态呀!
但他身负白川义则的嘱托,还是耐心的劝告着张雨亭,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奉天的防线附近。
不要辜负关东军辛辛苦苦找借口,绕过国会和内阁的监视,从国内千里迢迢运过来的物资。
同时,为了给张雨亭一个交代,他也指使自己手下的联队士兵在张雨亭的宅子外面日夜巡逻。
而这也迫使空降进来的空降兵连和燕双鹰特战队一直潜伏在南城区按兵不动,他们打算先观察观察张雨亭的动向再做打算。
可没成想,张雨亭就此就闷在了宅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他的姨太太们都被他下了禁足令,只有小儿子每天被卫队开车接送上学。
即便强如燕双鹰也不想冒着和仙台师团发生正面冲突,造成重大伤亡的情况下强行捉拿张雨亭,他还是想着怎么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
此时空降兵在各国都属于新兴概念,对于日本这个国家来说也不例外。
在日军的编制中,空降兵被称为挺进集团,但现在还早着呢,要到1940年才会从德国引进组建伞兵部队,规模上也只有一万人左右,装备更是堪称奇葩。
被拆成两半的步枪,极丑的冲锋枪,还有士兵吵着闹着要把家传的武士刀带上战场,被德国人认为是战术和技术都最糟糕的空降队。
在夺取苏门答腊岛的作战之中进行了多次空降作战,但是事故频发,损失惨重,创造了还没开打就折损过半的事迹。
在日军眼中,与其说他们是投放到敌后地区进行夺取交通要道任务的精锐部队,倒不如说是会跳伞的轻步兵。
仙台师团的军官和士兵均没有空降这个概念。
在空降兵被投放到奉天附近的时候,仙台师团的人正在忙着举行联谊会,邀请奉天军政高官一起畅饮清酒。
而剩下的士兵则在忙着整理军营,搬运辎重,根本就没有人注意那些经过特殊改造,发出声音极小的,被涂成黑色的运输机。
张雨亭在向日方确认过许多遍之后,才勉强相信了是个意外事故的结论。
他将自己手上征集来的军队统一编组之后,在奉天前方展开了自己的防线。
此时的奉军在兵力上经过数次失败之后,已经被大为削弱,张雨亭手上的部队已经只剩下四万人左右,被编组成了三个师和一个骑兵旅。
不过现在需要防守的地段也比较短,能够很好的弥补自己手下人手不足的问题,而且最近的阵地距离奉天也只有不到30公里,后勤补给压力大为降低。
可郭松龄的部队是远道而来,许多物资需要从锦州上岸之后,再转由公路运输长途跋涉,才能够抵达前线。
即便此时在公路上跑着数不尽的卡车,以至于在安徽内部煤炼油的库存已经被消耗一空,不得不向荷兰殖民当局购买荷属东印度的油料,仍然无法完全跟上快速推进的脚步。
但郭松龄的部队还是克服了许许多多的困难,从三个方向上将奉天半包围了起来,只留下了通往吉林的铁路还没有被切断。
按照计划,郭松龄的部队在九月初开始了对奉天守军的进攻,不过为了表现出来对关东军禁令的遵守,他们打的是叫一个束手束脚。
炮兵火力并没有得到完好的发挥,特别是口径在十厘米以上的重炮们根本就没有得到开火的允许。
相反,从奉天兵工厂上刚下来的那些重炮能够肆无忌惮的开火,郭松龄的部队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被火力压制的感觉,以至于他们在奉天西部的防线上奋战了好几天都没有凿开一个缺口。
张雨亭对此十分满意,只要自己的防线能够再撑一周,自己就能够再编练出三个步兵师来,借助铁路的优势,将郭松龄的后方包围起来。
但郭松龄的指挥部此时依然看不出什么严重的态势,他们表情都非常的风淡云轻,似乎此时遭遇困难的不是他们,而是张雨亭那边。
“郭松龄先生,我们将最后再问一遍。您确定做好向日方决裂的准备了吗?”
潘文基此时终于摘下了他的帽子,露出了半黑半白的头发。长时间的情报工作让他的精神大为损耗,这头花白的头发便是很好的印证。
“潘先生,你们都能够和日方在东南市场上正面硬刚,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我郭松龄更是责无旁贷。
为东省人民争取幸福,必须要把日帝赶走,否则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可是会阻碍我们这些愚公的前进。”
郭松龄抽完手上的飞马香烟,将烟头狠狠按在了陶瓷制的烟灰缸中。从动作神态到语气无不表现出自己刚硬的态度来。
也确实是,无论郭松龄人品如何不堪,无论他做出的决策有多么的不理智,但是他为国救民的决心是坚定的,否则也不会做出此前以卵击石的事情。
“很好,那么我们再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第八旅此时已经抵达了奉天东南方的预设阵地,他们渡过浑河之后就会向奉天发动进攻,我们将对其进行最后一次的沿途补给,重点补充炮弹和各种机械零备件。
此外,我们在这边的队伍将会抽调出一些人手来支援第八旅,大概会有一个千人左右的规模,我们希望交给郭正弘和旅长先生共同指挥,但是我们要保有优先指挥权,请将军向第八旅旅长说明情况。
同时,在城内,我军的空降连和特战小组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他们将在混乱的时候突袭张家大宅,俘虏张雨亭。
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将奉军的正面防线砸开。
第八旅要做出攻城的态势,调动起奉天内部的人手,这样我们的部队才能够混水摸鱼,否则便是虾米送到小鱼嘴里。”
潘文基将自己的计划向郭松龄讲述了一遍,同时拿出了已经草拟出来的行动计划时间表,让人一目了然各个部队在什么时间该干什么,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甚至连整场战役和行动要消耗的弹药量都估算出来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安徽这帮人做出来的计划就一个特点,简洁。
兰切斯特方程在他们参谋的手上已经建立了数学公式,这些高学历的技术人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给飞虎军带来了别具一格的风气。
从来不会玩儿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计谋策略,就是简简单单的战术原则与数字计算,运用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突袭首脑,大军自乱。
在达成战役目标的同时,不过多的浪费资源。
但是在要展现自己实力的时刻,又能够拿出足够具威慑力的东西。
可要能够做到这个原则又是十分的困难,这考验着作战人员和不同部队之间的信任与协作能力,而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古往今来许多部队吃了亏了。
“很好,在战场上就要用大炮来发言,这几天让对面那帮龟儿子轰了个爽,现在轮到我们向他们来讨债了。我会在后天发起总攻,请潘先生在这里看看我是怎么一口气干穿他三道防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