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收到了宁都城被攻陷的消息后便明白,自己已经回天乏术。
地图上显示李文林、卢明德、袁文才三股起义军已经连成一片,反倒是自己控制的地域已经变得七零八落。
赣军也在不断的追击中被分割包围,一点点失去战斗的欲望和能力。
也许一次吃掉几个连或一个营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积年累月下来,赣军的骨干部队大多被消耗在了与游击队的捉迷藏中。
当起义军拥有攻城略地的力量时,他们的敌人基本上都被换了一波血。
大量未经训练的新兵和壮丁充斥着部队,许多有经验的基层军官战死,替换上来的皆是不通兵略的新手和关系户。
在面对集中起来,开始学习大兵团作战与攻坚作战的起义军时,总是连战连败,沦为了各个指挥官的经验提取器。
北边的袁文才所部在经过整训之后,剔除了一大批才不配位的指挥官。
来自军事学堂的优秀毕业生获得了宝贵的实习机会,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既然已经被朝廷看破了掩护,军火的运输也就不在假借四海集团的名头。
庐州出产的载重汽车将赶工出来的土路切出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总后勤处的汽车团每天三班倒,昼夜不停的行驶在道路上。
夜间的大灯只能照亮前面的车屁股,遮雨的篷布随着道路的颠簸而跳动着,但车厢里弹药和罐头在绳索的捆绑下老老实实的等待着主人的使用。
而寻准州亲自来到独立三师,指挥他们夺取登陆计划中的预定目标,所需要的巨量补给通过舰队和民船输送。
由于彻底掌握了九江段的长江以及整个鄱阳湖,这些大宗货物得以通过批量下水的千吨级长江货船源源不断运往昌邑这个几千年来都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堆积如山的货物让当地的搬运工人感到了绝望,这可不是咱们能完成的活计啊!
在刚刚拿下港口的前几天,由于各类港口设施和装卸装备的缺失,经常要一整天才能卸下来一条船的货,但后面的湖面上可是有着好几条船在排队呢!
好在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港务局的技术人员快速对这个小小渔港进行了改造,清理淤泥,延长码头,还将安庆段的驳船调了过来,总算是满足了上岸的两万人补给需要。
寻准州在昌邑地区稍微停顿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向着豫章城进攻,他们准备抢在兄弟部队前面攻下首府。
可袁文才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战术素养上比不过可以经验升级和灌顶的寻准州,但来自军事学堂的参谋班子能够为他们提供好几套方案。
还有些参谋直接下到一线去指挥突破,搞得敌人无所适从。
在防线上对峙许久的赣军深有体会,原先的独立一师和独立二师打仗还有点呆板,现在是招招致命,短短几天就被打开了好几处进攻通道,只能全线撤退。
独立四师在攻下宁都城之后,北上回归建制,将从丰城方向发动攻势,堵住朱全忠南逃的路。
而挺进纵队则是被划给了独立五师的新指挥官苏裕,负责对宁都州和赣州府剩余地块展开清扫。
对于打仗充满了灵动风格的苏裕,挺进纵队上下都是打心眼里佩服的,毕竟这位可是总能以少击多的人物,用老师严几道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李文林则是让彭海东带着新成立的独立六师朝着瑞州府前进。
这片地带承担着十几万赣军的粮草军饷供给,早就被各路赣军如同筛子一般一遍遍的榨取过了,家徒四壁在这里都算是褒义词,身无分文在这里都算是首富。
连原先支持朱全忠的大地主都被干成了破产状态,中小地主早就走到了典卖土地的地步了,当地的土地价格在巨量的市场供给和迅速萎缩的市场需求下一路走低,最终被一位神秘的买家以几乎不可想象的砸库价格全收购了。
所以当李文林带着备受好评的部队和干部来到这些州府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浪潮,他们拿出了最后一点私藏的粮食,做成糯米糍粑来迎接这些部队。
而李文林也让部队省吃俭用,采摘野菜,将军粮让给嗷嗷待哺的群众。
后续运输补给的推车队和骡马队优先运送粮食,枪弹补给放在最后。
这倒不是李文林对于自己部队实力的过度自信,而是群众们听闻他们到来之后,直接一拥而上,缴了驻守在当地赣军的械,成了没牙的老虎。
随着时间来到十月中旬,豫章城和附近的南昌府便是朱全忠仅剩下的地盘,连赣南那边原先跳的挺高的地方武装和宗族武装在苏裕神乎其神的运动打击下都一个个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上交了土枪土炮。
各国流入夏国的枪械,还有民间自造的枪械,以及国内各大兵工厂的产品在这里都能找到。
上到元代铜手铳,下到才问世两年的Zb-26轻机枪都有。
当这批新老不一的兵器运回安庆时,在刘瑞和杨林的强烈建议下,这些被作为了军事博物馆的第一批藏品,展示着武器以及他们背后的历史。
那位暗中打压赣北地价,最终抄底成功的正是哥伦比亚大学高材生,现在担任朱全忠钱袋子的幕僚——宋志文,朱全忠的左膀右臂。
面对如此烂摊子,朱全忠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还在数钱玩的宋志文,让他给自己出个主意,到底是抵抗到底,还是和之前那些总督巡抚一样,拿着钱去租界里当个寓公?
“志文,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当然是躺在钱堆里看了!”
“宋志文,我不是在和你说笑,你跟我说加税,我加了,你跟我说不用更新武备,我也听你的了,你跟我说北边不会大举进攻掺和,我也就这样作了部署,你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是小暴乱,结果呢?
加税加到全省民怨沸腾,别的大官收到的是万民伞,我收到的是血字书!
没更新武备,结果就是我那十几万赣军被泥腿子一点一点吃掉了,有的时候我的士兵用的枪甚至还没有逆贼手里的枪好!
我听了你的话作了部署,结果北边被人断了,鄱阳湖被人渡了,南边现在更是逆贼的天下!我在太后那里的脸都丢光了!”
面对着朱全忠的咆哮质问,宋志文则是没有一点动静,从身子下面的钱堆票据中拿出了一本存单,丢到了他的手上。
朱全忠打开一看,不由得喜上眉头,言语也和缓起来。
原来朱全忠在横征暴敛时也为自己攒下了一个偌大的身家,这笔钱自然被他交给了金融专精的宋志文来打理。
而宋志文也不含糊,论起来钱生钱,没有什么比当下的股市更好了。
原先他还只是在上海的证券交易所中小试牛刀,在发现不管怎么选都是赚的之后,立刻托了关系,将钱财换成美刀英镑,在纽约和伦敦进行双线操作。
得益于此时形势一片大好的股市,朱全忠的身家可以说在短时间内成为了夏国最富裕的人之一,甚至比起太后也不足为过。
而宋志文也在这其中揩了不少油,利用信息差,从买进卖出中获取了超过百万美元的利润。
被宋志文丢给朱全忠的自然是他的资金表,朱全忠被那一长串的零吸引了目光。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滴个乖乖啊,这是四千万龙洋?全是我的?”
朱全忠盯着宋志文,就等着他点头。没想到大公子点起一支雪茄,晃了晃手指。
“难道是四千万赣币?那也不错!”
“朱巡抚,你的胆子太小了,这是四千万美刀!现在龙洋比美元的汇率是2.5∶1,所以是一亿龙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