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方眼见吕军和罗城两个方向都先后取得捷报，

    被各国媒体吹成了夏国新时代的东西双壁，东方的汉尼拔与大西庇阿，

    自己这个旧时代的帝国飞虎却毫无建树，

    顾不上老上司杨彦武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告诫，选择直接向朱良锋递交请战书。

    那一封言辞激昂的请战书让小皇帝心神澎湃，不由得被韩向方的情绪所感染，

    没有和内阁商议，直接走了批红路线，

    越过兵部给韩向方下了进军令，并允诺，如果此番能取得大胜，定会封侯进官！

    老韩当机立断，不再等待后续神卫军集结完毕，准备凭借手上的中央军旧部吃掉当面之敌。

    齐军在起兵之初就以炮灰师对朝廷的正定防线进行牵制性进攻，

    这些人手上拿的还是欧战时购买的卡尔卡诺，日本人为了清库存半卖半送的解决了这些与国产三八不通用的外国货。

    长时间的保养不当让这些卡尔卡诺故障率极高，

    但齐王丝毫不心疼，就像炮灰师的命运一样，都是为了消耗中央军实力，牵制住直隶的中央军主力，

    只要能撑住中原决战，无论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每一名士兵都要为我们的决战服务，哪个皇帝的皇位不是千万条性命铺出来的？”

    在这一点上，齐王一定和乃木元帅十分有话题，

    齐王对于士兵的阵亡十分冷血，除了亲卫外，伤亡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到现在，齐军已经在防线上填了近十万人的壮丁，老旧杂式枪械基本消耗殆尽，

    许多人已经开始拿着甲午年就开始使用的雷明顿、亨利、马提尼、勒贝尔，还混杂着国内仿制的雷管击发枪。

    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死死缠住了正定防线上的十余万中央军，为齐军精锐部队围歼中原官军创造了机会，

    只是很多人已经被草草埋葬，一丝抚恤都没有拿到，

    正是“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韩向方比齐王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

    他对于和自己有渊源的老部队十分珍惜，伤亡率最高的第一波冲锋全都是让其他派系的中央军送命，

    自己的老部队留着在后方稳住阵脚，低情商的说法就是摘桃子扩大战果。

    当三发红色信号弹升起后，布置在阵线上，全部由兵工署赶制交付新一批上百门各型山野榴弹炮开始发出雷霆般的轰鸣，拉开了代号为霜降的秋季攻势。

    这是自开战以来中央军炮火掩护最大的一次作战，

    既然皇帝拍板了，杨彦武也没有吝啬，把储存在北边各个弹药库的战备弹药全都送到了南边韩向方手中，

    让他能奢侈的进行两个小时的炮击再进攻。

    残存的中央军航空队也出动剩下的轰炸机对齐军阵地展开轰炸，

    只不过这些欧战水平的轰炸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齐军的防空阵地以及炮手天天和飞虎军的雷电、雀鹰、雨燕过手，

    剩下来的那些炮手对于高炮的隐蔽、抓时机能力急速上升，

    用来对付这些只会沿着固定航线进出的老式轰炸机来说无异于降维打击。

    齐军的高炮指挥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自己被飞虎军的飞机欺负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傻子能给自己欺负欺负了！

    没有时间为飞机对手哀悼了，接下来上场的是齐军王牌防空炮组！

    “全体高炮，朝敌轰炸机集火！”

    轰炸机被十几门高炮与更多的高射机枪组成的火网所笼罩，损失按照分钟来计算，

    来的时候还是36架，投完弹后已经只剩下14架，

    等到齐军的战斗机赶过来吃肉时，轰炸机不是变成地面的火球，就是在空中艰难的带伤返航。

    将几架残存的轰炸机收入囊中后，没吃饱的战斗机飞向中央军阵地，准备玩一手守株待兔。

    韩向方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就抛开了左右翼的飞虎军和奉军，

    在他的计划中，进攻的绝对主角一定是中央军和神卫军，

    飞虎军他们已经出了太多风头，许多不了解夏国的外国人都以为飞虎军是夏国的官军了！

    这份计划能得到朱良锋的首肯，离不开让官军重新扛鼎的小心思，小皇帝的自尊心不容忽视。

    朱良锋对于飞虎军和刘瑞的观感十分复杂，

    他对于飞虎军的战斗力十分认可，

    但这是一支客军，不是他的神卫军！

    这也就注定寻准州与苏裕带着两个师的援军在直隶只能承担防御等一些打下手的边角料，放在了左翼防御的冷板凳上。

    不过飞虎军带来的卡车被各个部门疯抢，用寻准州的话来说。

    “没见过站着要饭还瞧不起给饭的！”

    不过韩向方想要凸显中央军的武功，寻准州也乐意让自家部队少点战损，

    连中部阵地上空的驱逐机与协防的高炮部队都撤了回来，等着看笑话呢！

    长达两个小时的炮击让韩向方信心满满，对着各国观察员和记者放出大话。

    “我军将在72个小时内进入山东！”

    各国记者纷纷纠缠在韩向方周围，追着他询问更多的细节。

    但英国的观察员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新闻发布会，

    他是海军武官，当年的达达尼尔海峡登陆战时在阿伽门农号战列舰上服役，

    亲眼见证英法舰队轰击土耳其阵地两个月，却只造成了极小的损失，反倒是自家被土耳其的水雷和岸炮击沉了多艘战列舰。

    现在的韩向方玩的还是覆盖法射击，用一百多门75炮去攻击150公里的防线，犯下了经验主义和分散部署技术兵器的错误。

    看似用了不少火炮，却只是对表面阵地的隔靴搔痒，

    关键的二线部队集结地、仓库、交通枢纽一个都没摧毁，

    齐军在日本顾问的的指导下，把防线大挖特挖，导致韩向方的火炮连有生力量都没杀伤多少。

    漫长的炮击后，中央军的步兵跃出战壕，以小分队的形式向齐军的阵地摸过来。

    越靠近阵地，表面的铁丝网、拒马等玩意就被炸的越碎，地面焦黑一片，布满大大小小的弹坑，

    刚刚爆炸的炮弹对地面施加了热量，踩上去还能感受到温度。

    韩向方蹲在15师的指挥部内，身边围着一圈中央军和神卫军的师长，大家都急不可耐的等待着第一波进攻的成果。

    透过望远镜，韩向方可以看到15师的步兵慢慢摸上了一线阵地，

    齐军就像是被炮弹震晕了一样，丝毫没有反应，连零星的枪声都没有。

    “韩司令，齐军已经被我们的大炮炸懵了，让兄弟们赶紧上吧！”

    有急不可耐的师长已经开始劝诫，他不想错过这个捞战功的好时机。

    大家都眼红于15师，这个二流部队运气大爆发，竟然抽中了第一次试探进攻的名额，看样子头功是他们的了。

    15师师长放下望远镜，朝着周围同僚们一拱手。

    “小弟多谢兄弟们抬举，我15师没什么好装备，此番若能获得泼天大功，定然做东，请各位到聚福楼吃一圈！”

    韩向方此时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淡淡的说到：

    “既然15师的任务是试探，那就推进到第一道防线即可，后面的事情就要交给第七师和第四师。

    他们集中了不少大沽口的自来得和花机关，打起坑道战来更加得心应手，我想苏长官的飞虎军也是此理吧？”

    苏裕代表飞虎军北方集群在15师指挥部作陪，对此他只是应付几声便继续观察敌军动向。

    好在韩向方也不是真心发问，直接让15师的部队停在原地，等待第七师和第四师上来接管。

    15师算是杂牌师，只能咽下这口气，等待后续部队接手。

    第七师的部队像是胜利的斗鸡一样，昂首挺胸的越过15师，丝毫不顾他们怨恨的表情。

    师长看见周围的同僚都在笑话他，围在两个王牌师师长和韩向方周围不断恭维着，想要捞一点汤水吃。

    只有苏裕还在观察，便靠了过去。

    “苏长官，你看这阵仗如何？”

    苏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仿佛已经洞穿了他们的命运。第七师走向的不是荣誉，而是埋葬他们的坟墓。

    “让你的部队撤下来是对的......”

    “连你也觉得我无权无势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们飞虎军的地段单位火力密度比你们高出七八倍，但齐军仍然能保存战力。

    可现在区区一百多门火炮，就能让他们全哑火，这不正常啊！”

    15师师长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语气颤抖着说到：“难道...难道他们都躲起来了？”

    苏裕耸耸肩膀，一脸肯定。

    “他们可是被日本人手把手教出来的，日本人打仗最喜欢玩这种示敌以弱的把戏，喏，现在已经开始了！”

    15师的师长扭过头去，随便抓起一个望远镜，迫不及待的扑到窗口。

    透过打磨极好的镜头，他能清晰的看到第七师的部队还没踏入战壕，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轻机枪扫倒，

    上千人的先锋部队眨眼间就倒下七八百号，剩下的人也被死死压制住，等待他们的就是大量的手榴弹。

    “还好兄弟们撤下来了，要不然死的就是我的人了......”

    15师师长一阵后怕，他不禁想到，飞虎军的人都是这么变态的吗？料兵如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