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你说黎洪是谁?”翁晓晓吃惊地站了起来。
“他家族有自己的传承医术,被人觊觎才遭了暗害,一大家子拼了命留下了他这么一根独苗。当年不说,这孩子是怕连累到我们。”
“那现在告诉您这些,是想怎样?”谁都愿意跟大夫交好,翁晓晓也不例外。
“他说若是哪天暴露了身份,让我不必去救他,但请我一定找个可靠的人把这本医书传下去。”凤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纸张泛黄,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了。书的后面还有墨迹新旧不同的字迹,估计是每一代传人都在不断补充新的内容。
“他竟不想报仇?”
凤姑凑近了低声说道:“仇人是他爹昔日的一位好友,如今宫里的太医,一般人可惹不起。当年那人抢走了他们家医书的上册,这里的前一半还是黎洪凭着记忆默出来的。”
跟宫里沾上边,确实无人敢管这件事儿,凭他一个少年想报仇难如登天。也就是对凤姑这个师傅还有几分信任,才敢有所交托。
“只是寻常救人不展示独家技能还不至于暴露吧,等等,”翁晓晓若有所思地看向凤姑,“莫非他不是怕暴露,只是想凭着医书让我信他的事情?”
是这样吗?
凤姑无法确定,只知道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我带他来,你亲自问呗。”
“不用这么刻意,改天您带我去一趟吧。已经拖了好几年,不急在这一时。”
杨朔、郑榕身处险境,就连自己也只是暂时无忧。倘若身边有个可靠又懂医术的高人,关键时候兴许能救命!
皇帝可能都要换人了,至于宫里的太医,未必没机会帮他报仇,总得有所付出才能求得别人的回报。
当然,这都是后话。
“您可收好了,这是黎洪的身家性命。姑,这事儿也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就咱们俩个知道就行。”
翁晓晓虽然有时候神神叨叨,有时候又太过小心谨慎,但是凤姑完全信任她的决定,小心无大错,谁也不说才算是真正的保密。
“嗯,这个宝贝我会收好的。你的宝石就这么卖了,不心疼?”
翁晓晓抱着凤姑的胳膊,凑近她耳旁,悄声说道:“姑,最好的那些我都留着呢。等明年,咱俩一人打个嵌宝石簪子,可好?”
凤姑歪头笑笑,“姑老了,戴什么都一样,你倒是该正经打点首饰做嫁妆。”
杨家三个男人都在外打着仗,郑榕没办法定下婚期,拖到现在还没有个准信儿过来。
“不急,我很乐意以男儿的身份在外奔波一下呢。”
“不说了,那边院子已经定了下来,等过完户,就得安排人过去好好收拾一下。嘿嘿,咱也住住那三进的大房子!”凤姑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
“主子,官府的摊派又下来了,咱们玩具铺子还要交五十两。”裴钧拿着一张盖了官印的文书递给了翁晓晓。
“五十两?才交了三十两的嘛!他们根据什么来定的?”翁晓晓连连发问。
裴钧苦笑,“还不是咱们铺子位于最繁华的街道,官府知道不能压榨小铺子小店面,压也压不出什么来,这两次盯上的都是大铺子。”
但凡收入小一点的,这个钱可真拿不出来!
“我知道了,让卫勇去结算吧,不过不急,晚两天再说。你的亲事没几天了,筹备的如何了?”
提到亲事,裴钧露出了笑容,人家不嫌弃他残疾,也不嫌弃他签了卖身契,他自是要好好操办的,给媳妇该有的尊荣。“都联系好了。”
“新宅子那边让小空去操持吧,等我们都搬过去了,你也方便宴请客人。”
裴钧咧嘴一笑,“多谢东家,茂县那些兄弟们都会过来喝一杯的。”
茂县庄子上因为有座小山,地势高,可以躲避洪水,没有人员伤亡。农田也只有部分被淹,算是损失比较小的一处了。
只可惜张顺夫妇俩当日非要赶回去,至今没有消息,已是凶多吉少。
……
八月十二,宜乔迁。
年景不好,翁晓晓也不喜张扬,只是在大门口放了一些爆竹,以示搬迁喜庆。
给相邻的两户新邻居各送去了一个月饼礼盒,不轻也不重,只做问候。
这宅子三进大小,很是方正。(简单形象地来说:“口”字形的称为一进院落,“日”字形的称为二进院落,“目”字形的称为三进院落。)
过了“蛮子门”,直接看到的是影壁,上面乃石雕的八仙过海图。
跟大门同一排的倒座房是几个小厮的住处,西南角是茅厕和马厩。
穿过影壁附近的屏门,便看到了雕梁画柱的垂花门,比正门还讲究些,也就是所谓的“二门”。屋檐下的空间像个小房子,前后有门,连通两侧的抄手游廊。
向着内院的是四扇门,大户人家的这道门一般是不常开的,进入后院都需要通过两侧的抄手游廊。
“姑,现在院子大了,咱们养条狗吧,就拴在二门这里,都不用特意安排人看门了。”
凤姑也正有此意,“没问题,回头我去找条厉害点的狗崽子,自己养大的才听话。”
见他们停下说话,春霞几个小姑娘按耐不住,早已经从垂花门左侧的抄手游廊进了西厢。
西南角是内院的茅厕,四间西厢房都留作了客房。
头天入住,四扇门自然是开着的,他们直接迈步进入了庭院。
“姑,你住东厢房好吗?正房三间呢,您占一间呗。”
凤姑连连摆手,“正房合该给主人家住,东厢也好着呢,喜欢我那屋子。”
东厢也有四大间,最边上是厨房,紧挨着厨房的是个小厅,也就是日常的餐厅。再往里便是两间住房,凤姑一间,给了秋月顺遂夫妇一间。
既然如此,翁晓晓也不再劝。
之所以喜欢这套房子,是因为它修建地中规中矩,极合风水,又不失情趣。
正中一口大缸,睡莲已经谢了,但是莲叶还在,几条红鱼游来游去,赏心悦目。
靠近西厢的是一棵石榴树,等到春天的时候,榴花胜火,定然美丽。
东厢附近则有一个小花坛,据说翁晓晓认不出的那几棵花是芍药。
正房廊下摆了各色的菊花,在应景地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