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洪湾村用了七日的时间。
这七日,两人畅行无阻,并未有不长眼的人来他们面前找事。
这也不奇怪。
孤独渊收服人心的手段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沿途三城虽已易主,但百姓基本没什么损失,相反还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所到之处除了坍塌的城墙,周边的百姓依旧照常生活,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等回到荒原,看见穆南琛和陌锦初的人都是冲二人热情打着招呼。
等快到洪湾村门口,却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陌青山。
现在的陌青山身形消瘦,形容枯槁,整个人狼狈不已,还被陌老大和陌老二搀扶着,看着很是可怜。
当看见陌锦初的马车时,陌青山突然双腿一软,直直朝着马车就跪了下去。
陌老大和陌老二一见,顿时便手足无措。
他们很有些不甘心看着陌青山对一个小辈下跪,但也不敢对陌锦初说出什么过头的话,只是僵硬地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这不是人伦颠倒了吗?
哪有老子跪女儿的?
陌青山忍着身上的剧痛朝者马车道“初儿,穆公子,我知道那夜出现在边城的是你们。
这些年,是我看不清形势,猪油蒙了心。
初儿,爹爹知道错了,还请还请你们能原谅爹爹一回,给我解了这身上的毒药吧”
他神色憔悴,高大的身影也有些伛偻,再也没了以前的颐指气使,整个人变得颓废又萎靡。
以前他以为身后有二皇子撑腰,他来到这南域边城就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二皇子根本就不是个能依靠之人。
前段时间,边城的变故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边城军中的那小将军居然是皇太孙!
那个神秘的男子居然是传言中已经殒命的太子殿下!
哪怕他们已经隐姓埋名多年,可一朝雄起,再加上有穆南琛和栾清辞的帮助,他们想要推翻目前固有的一切简直是易如反掌。
马飞的死也给了陌青山很大的震撼。
看来,孤独渊他们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
如今他们已羽翼丰满,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了。
若是自己再执迷不悟,那等待他的,必定是比马飞还惨烈的下场。
此时的陌青山跪在陌锦初面前就像是一个丧家之犬,只为能留下自己的一条狗命,居然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浑身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这段时间更是折腾掉了他的一身血肉,变得浑身乏力,形容枯槁。
疼痛的折磨甚至都让他想到了死。
可回想了往事千遍万遍,他到底是有些心有不甘。
这几个孩子,是他的血脉啊。
若是他能改,他们,会不会还能接受他啊?
所以,面子是什么?
只要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不是吗?
而且到了现在,在看见家里那个女人在面对他时眼里露出的嫌弃时,他更加觉得杨氏是多么的贤惠和良善。
可惜,就是为了那么一个肥婆,他将这般贤良淑德的杨氏,给丢了。
“初儿,你饶过爹爹这一次吧。
以后,爹爹不会再和你作对。
只要是你吩咐的,爹爹一定帮你去做,什么都愿意。”
陌锦初掀开车帘看着这样的陌青山,一时间只觉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要原谅他吗?
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他不是一个好相公,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在和家人需要爹爹为他们出头撑起一片天时,这个男人一直都没出言为娘亲说过一句好话。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至于让他去做什么事,陌锦初也没那想法。
穆南琛手下可是有着不少人呢,哪一个拉出来都比陌青山有脑子。
她冷冷看着陌青山,淡淡说了一句“我和陌大人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我的爹爹。
至于你所说的什么毒药,我们也不知晓。
所以你想跪,那就跪着吧,我陌锦初,当得起你这一跪。”
说着,陌锦初便让穆南琛便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真以为靠着他那微不足道的身份就能压迫自己就范吗?
怎么可能!
正是他的冷漠,上一世不但是自己,后来家里人也都没能活下去。
两世的仇怨,她永远都不可能选择原谅。
至于那毒药,倒是可以让穆南琛给他解了。
就让他活着,眼睁睁看着娘亲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看着他们兄妹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甚至还能走到他做渴望却得不到的高位。
夜色渐浓。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陌家的一间屋子外一闪而逝,却让久不能寐的陌青山猛然睁开了眼睛。
鼻翼间似是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挥之不去。
他豁然坐起身,伸手捂住了鼻子。
难道,自己又中毒了不成!
可渐渐的,他觉得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在缓缓消失,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站在床上活动了一下手脚。
“哈哈!”
陌青山禁不住仰天大笑几声,随即又红了眼眶。
看来自己白天的祈求起了作用,应该是初儿派人过来解了自己的毒症。
那些年,终是他亏欠了杨氏以及自己的几个儿女。
听见这边的动静,老方氏披着衣物赶了过来。
“儿啊,你没事吧?”
昏黄的灯光下,老方氏脸色蜡黄,鬓角的白发也多了不少,更是让陌青山觉得一阵心酸。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原先以为杨氏一个孤女配不上自己,成婚后对她也十分冷淡。
可她在的那些年里,娘亲从不管家里以及地里的活计。
杨氏那瘦弱的身体,总能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杨氏比不得梅氏,比不得梅氏曾经留在他心里的那些美好以及爱而不得。
后来,他如愿和梅氏在一起了,也如愿摆脱了杨氏那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女人。
可你看看现在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娘亲被爹爹折磨得整日以泪洗面。
爹爹成天护着那个贱人和家人作对,搅得这个家成天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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