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太多事情,不是云舒玉想做的,于是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一边,专心和沈岚雪感受一路上的风景和美食。
从青雾村到月城一共要途经一个县、两个乡,还有几个镇子,越接近月城的地方越繁华。
云舒玉撩起帘子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几乎每个建筑上都会有和月亮相关的图案——这里是离月城最近的梨木乡,看着比先前的夜成乡气派多了。
就是不知道月城又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阿雪,我们快到月城了,”云舒玉放下帘子对一旁闭眼打坐的沈岚雪说道,“估计后天吧,能赶上月神节。”
月神节——月神的诞生日,在这一天,天月国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为月神献上贡品,祈求月神保佑他们粮食丰收、多子多福、平安顺遂。
每个县的县中心都会摆好祭祀用的祭台,在月神节的晚上在祭台四周燃起花灯,请上十五岁刚刚成年的少男少女在祭台上跳祈月舞,祭台下面还会点上篝火,人们也可以在台下载歌载舞。
乡镇也会依据自己的能力把月神节的祭祀尽力做到最好。
月城作为国都,对月神节更为重视,具体表现为会在城中心最大的空地上举办祭祀大典。
祭台巨大华丽,跳舞的少男少女更是出身皇族,点燃的花灯由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还会请国师在月神节的夜晚上祭台吟诵月神赋——赞美祂的慈悲,赞美祂的无私,赞美祂的博爱。
据在月城参加过的百姓回去说,在听完国师的吟诵后都会感觉神清气爽。
这些都是云舒玉在来时的路上听人说的,他们对如今的国师更是赞不绝口,说什么有了国师日子越来越好了……云舒玉没听几句就跑了,那些人提起国师时候的狂热让他不舒服,这国师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能力,让百姓一个个对他这么崇拜?
挺像什么骗子的,还是那种会心理暗示的骗子。
越是临近月神节,月城对外来人员的检查就越加严格。
不过这点云舒玉不用担心,反正他现如今在天道眼里属于“因果有缺”之人,变出两个身份证明糊弄糊弄守门士兵还是没问题的。
沈岚雪睁开眼提议到:“我们不如弃车赶路,还可以早到一些。”
“有道理,”云舒玉躺床上一拍大腿,“马车早就坐腻了,下去走走也是好的。”
沈岚雪轻叹一声,那不知名的禁术对云舒玉的影响越来越深,他看在眼里目前却没什么法子。
具体体现在近一个月的路途里,除了刚开始或者新到一个地方云舒玉会显得格外有精神,其他时候都神色恹恹得窝在马车里不是睡觉就是神游。
马车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马车了。
沈岚雪钻研几天学会了空间折叠阵法,把马车内的面积扩大了五倍,云舒玉目测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吧。
马也从真马换成了云舒玉在芥子里翻出来的傀儡马。
那匹真马被云舒玉放回深山当一匹自由的野马了,还给它套了个术法让它不至于被老虎、狼什么的吃掉。
毕竟载了他们一程。
用纳戒里没扔的家具简单布置出一室一厅,云舒玉在马车上待的才舒服些。
云舒玉看着坐在床旁边坐着的沈岚雪心里涌上微微失落,本来以为这一路上孤男寡男又空间狭小……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结果沈岚雪上车改了空间后除了打坐还是打坐,连床都不上来。
他晚上看着那张出尘脱俗的俊美脸庞心里痒痒的,用尽最大勇气说出“阿雪你要不要上来休息”这句话。
于是成功看见沈岚雪面颊和耳根泛起红色,等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我未结道侣契,同床共寝于礼不合”。
云舒玉坐在床上都快石化了,哪不合“礼”了,他们、他们亲都亲过了躺在一张床上纯睡觉怎么就……
等等,沈岚雪不会以为他在邀请……
之后云舒玉都没再提过这件事,毕竟他现在只想和沈岚雪享受谈恋爱的时光,那种事他还、他还没准备好。
想起接吻时沈岚雪身上传来的侵略性和入侵感,云舒玉就忍不住红了脸,感觉腿有些软。
从这件事能看出来沈岚雪的学习能力很强,明明最开始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没几次之后沈岚雪就能把他亲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简直没有天理。
“阿玉下车,我带你。”沈岚雪唤了唤又在神游的云舒玉,“阿玉?”
云舒玉回过神,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好……马上下来。”
二人下车,云舒玉把马车收好放到芥子里,看了看沈岚雪伸过来的手果断变成原型跳到他怀里。
沈岚雪揉了揉狐狸毛,设了一层阵法为云舒玉遮去微凉的风。
此时的天月国严冬已过,气温回升,二月初就看不见白雪了,云舒玉又去翻了地理风物志才弄明白天月国四季分明但春季和夏季时间最长。
云舒玉扒着沈岚雪的袖子看周围的风景,依旧是山和树,不过这次的山和树黑黢黢的还没冬天好看。
就这么用灵力赶了半天的路,沈岚雪的表情从平淡变得逐渐凝重。
云舒玉扭头看见沈岚雪不太对的表情,问道:“阿雪怎么了,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沈岚雪停下赶路的步伐,把云舒玉放到地上,蹲下身子抓起一捧黑土:“山川流水气息不对。似乎是……”
光是凭借感受,沈岚雪不好妄下定论,闭上眼分出一丝灵力和神识探入身下的土地,霎时间山川流水带来似乎无穷无尽的反馈。
山川在哀嚎,流水在啜泣,有刺耳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像咀嚼声又像嘶吼。
再深入一些,沈岚雪能看见地脉被侵染了黑气,再往远处去,偌大的城池下方,金色的龙脉已经被黑气蚕食了三分之二。
城池里的人们还在欢声笑语、忙前忙后地为月神节做着准备,殊不知他们生活的地方早就被黑暗侵袭。
“噗——”沈岚雪擦了擦嘴角吐出的鲜血,“国运失,邪祟乱。”
云舒玉被吓了一跳,连忙变回人形扶住沈岚雪:“阿雪你怎么样,怎么吐血了……”
沈岚雪直起身子微微摇头:“无事,但是我方才的举动已经惊扰到那邪修了。”
云舒玉这才放心,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天道不是还有个什么‘因果’管束修士吗?怎么还能有邪修窃取凡界的国运……”
沈岚雪:“那只是管束一般修士的,等到修士到达一定境界,可以有法子欺骗它。”
说完指了指天上。
“所以这个邪修很厉害?会是大乘还是……渡劫?”云舒玉感觉不太妙,“那邪修不会过来找我们麻烦吧。”
沈岚雪否定道:“不会,欺骗它是有限制的,估计那邪修现在没什么修为。一般会来凡界夺取国运的多半是那些晋升无望缺了一丝气运,但是不甘心坐化的邪修。”
“夺取凡界国运一事极为艰难凶险。首先,需要有欺骗它的修为和宝物,之后还要用禁术亲自斩断与另外三界的因果,凭空捏造出一条和凡界相连的因果,这种禁术一不留神就会使施法者身死道消。”
“有了因果线后,还需要进入所选国家的国都,以它认可的方式留下,期间会修为大减,找到国都之下的龙脉后施下术法,种入心头血,待到龙脉完全被污染的时候就能窃取一国气运为己所用。”
云舒玉简直被这种做法震惊了,那可是国运,一个国家失去国运的下场不外乎国破家亡,敌人的铁骑会踏破城门,王公贵族可能还会有逃跑的可能,更多的普通百姓难逃一死。
“那这么做的人成功了不会遭报应吗?天……它也不是傻子,会反应不过来自己被偷家吗?”云舒玉眉头紧锁,“天月国失去国运后发生的任何事情不都要算在那邪修的头上吗?”
一个国家究竟有多少人?那邪修怕不是还没回到自己所在的界就被因果压死了吧。
沈岚雪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土:“他敢来一定是做好了万千准备,国运到手后他多半会强行破戒而出逃离浮生大世界,待他去到其他三千世界,这里的因果影响就会越来越弱,不过邪修这种情况前往他界多半十死无生罢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云舒玉沉默了,用几千万的人命来换一个渺茫晋升的机会?太可笑了。
他觉得无耻可笑的东西,在一些人眼里却是实打实的救命稻草。
想起青雾村的村民们质朴纯粹的笑脸,想起一路上遇到的人散发出来的善意,如果那邪修成功了,岂不是不久的将来,那些人都会……
沈岚雪上前一步捂住云舒玉的双眼,将人半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叹息:“阿玉——静心——”
微凉的手指贴上来,云舒玉下意识闭上双眼,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被什么劳什子心魔入侵大脑了。
真是讨厌啊……云舒玉也叹了一口气,那禁术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给他下的,连苏碧烟都没看出来,一点一点改变他的想法和身体状况。
不过还好有沈岚雪,令人安心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云舒玉低下头在沈岚雪的肩膀上蹭了蹭。
沈岚雪轻拍着云舒玉的后背,脑中灵光闪过:“别怕,阿玉。我有法子恢复修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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