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的触碰着祁尘亦的眉眼,感受到指尖真实的触感那刻,她才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祁尘亦试着抬手去握住裴初意的手,可因为还未失效的麻醉作用,即便是简单的抬手对他而言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裴初意也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一样。
主动抓过了他的手。
掌心握在一起的那刻,裴初意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的在脸颊上滑落。
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再也没有压抑她的情感。
匆匆找到这里的纪墨同看着裴初意跪趴在祁尘亦腿上,身体不住的颤抖,肆意的发泄她压在心底的情绪时便没有再继续上前。
发现那个一向漠然冷漠的祁尘亦也红了眼眶的时候,纪墨同的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像是释然。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裴初意幸福,祁尘亦之前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坚定的以为只有他才能给裴初意这种幸福。
但是现在,眼前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画面告诉他,事实并非他想的那样。
纪墨同没有去打扰两人,而是默默退出了走廊。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裴初意随手擦了下脸颊上遍布的泪痕,紧张的掀起祁尘亦身上宽松的病号服。
在看到他身上缠着好几圈纱布,有的纱布上还隐隐透着血迹的时候裴初意愧疚的声音都在发颤。
“对不起祁尘亦,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不是说过了吗这和你没关系。”祁尘亦抬不起手,只能用言语打消裴初意脑袋里自责的想法。
是方仲民刺伤了他。
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裴初意不应该把这一切都怪在她身上。
“就是因为我,方仲民真正恨得人是我,是我牵连了你。”
裴初意不敢再看祁尘亦腹部和胸口的伤,自责的低头,想起祁尘亦现在还坐在轮椅上的她又急忙追问:“腿上也有伤吗?”
说着裴初意就要去撩起祁尘亦的裤脚,还是祁尘亦及时开口叫停了她。
“腿上的伤没有很严重,只是打了麻药,暂时没有力气。”
祁尘亦的声音又沉又哑,失血过多再加上麻药的作用他一度要睡过去。
但他担心裴初意会找不到他,会难过的吃不下去饭不好好休息,所以一直强撑着见到裴初意,让她放心。
此刻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强烈的倦意也扑面而来,失去意识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裴初意不要担心。
祁尘亦被推回监护病房。
亲耳听到医生说祁尘亦身上的伤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悬在心口的石头才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等着祁尘亦醒过来的那段时间里。
叶则和她说了方仲民突然出现刺伤祁尘亦的经过。
昨天晚上方仲民借口心脏病发作想要申请保外就医。
被拒绝后直接失去理智,自己咬破了手腕处的动脉,在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救治后又假装晕倒骗过看守人员,躲进卫生间通过垃圾车离开了医院。
方仲民逃出来就是为了找祁尘亦报仇的。
所以他离开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祁氏的地下车库躲了起来。
手腕上的伤口都是他自己随便找了一块布包扎上的。
在发现祁尘亦的车驶进地下车库的时候,直接猛地冲出来刺伤没有带任何保镖的祁尘亦。
哪怕祁尘亦反应的再怎么及时,也还是输给了抱有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决心的方仲民。
只是幸好。
祁尘亦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让方仲民刺下的每一刀都没有伤到要害。
叶则也是在祁尘亦被送上救护车以后才知道的消息,通知裴初意的时候他只知道祁尘亦在抢救室里抢救,被捅了好几刀。
至于后面闹出的乌龙,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以叶则还是和裴初意十分正式的说了一声抱歉。
现在的裴初意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公开场合丢了脸面,她只想知道方仲民现在是什么结果。
“警察同志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人带回,延长刑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裴初意紧咬着牙,手掌渐渐蜷起。
延长刑期对方仲民而言太轻了,谁知道他下一次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出来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少夫人。”
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的叶则突然开口打断裴初意的思绪。
“少爷交代过了,这件事您不要插手,等少爷醒过来以后会亲自处理,会给您也给少爷自己一个很满意的答案。”
祁尘亦这么做不仅仅是担心裴初意会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伤害。
更多是考虑到裴初意和方仲民之间复杂的关系。
哪怕他们二人谁也不愿承认彼此之间的养父女关系,但姜惠钰毕竟已经和方仲民办了结婚手续,有姜惠钰这个枢纽在,两人的关系就断不开。
“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多陪陪少爷,其他的,自然会有更合适的人去做。”
叶则说的话很隐晦,但也确确实实的给裴初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方仲民结局已定,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叶则临走前忍不住和裴初意多说了一嘴。
祁尘亦失血过多送来医院抢救的时候和医生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不打全身麻醉。
所以哪怕身上多处伤口,局麻未必会覆盖全部疼痛,他也咬牙挺到伤口全部处理完包扎好。
虽然祁尘亦没说,但叶则知道,他是害怕全麻会让他失去意识。
他不想裴初意赶到的时候看到他毫无意识的躺在床上,为他担心着急,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了。
这些事情祁尘亦大概率是永远不会告诉裴初意的,会当作一个秘密被掩埋。
但叶则想要让裴初意知道。
他觉得裴初意也应该知道。
听到这些的裴初意胸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她大口喘着气。
看着祁尘亦的病房心中五味杂陈。
祁尘亦都已经那个样子了竟然还在为她着想,他是傻子吗?怎么一点都不会为自己考虑。
裴初意在祁尘亦的床边守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上去祁尘亦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