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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回 可真是找死
    离州城的夜,有些过分的寂静。

    嗯……张春觉得,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奇怪。

    不,应该是沈公子、虞姑娘,以及自家公子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奇怪。

    虞姑娘的表哥沈公子,就在虞姑娘的左边;而自家公子,则默默地走在虞姑娘的右边。而他,则跟在自家公子后面。

    他们所走的街道,都十分的寂静,寂静得可以听到围墙那边,有妇人在呵斥自己的孩子:“这般夜了,你怎地还不睡?小心有夜游神将你抓了去!”

    小孩子被吓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孩子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脆……和瘆人。

    陆怀熙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虞香珠一眼。虞香珠正埋头走路,脸儿绷得紧紧的,不省得在想什么。

    恰好那厢沈嘉盛也看过来,目光与他对上。

    沈公子的目光,似乎带着些许深意,和敌意。

    陆怀熙完全不省得为何沈公子就敌视自己了,但沈公子是虞姑娘的表哥,既是表哥,那便是兄长,长兄如父,对虞姑娘看得紧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怀熙如此想着,给沈嘉盛投了一个有礼貌的笑容。

    沈嘉盛冷然地转过脸去。

    在中间的虞香珠一直在想事情,一点都没觉察到身边的两个男子在做甚。她甚至都没觉察,两个男子一左一右的给她做左右护法。

    她的脑子里,全是今晚发生的事情。

    直觉告诉她,不管是钟司理刚开始大动干戈的将他们九家香料铺子聚起来分析香品,还是后来胡知州将她单独留下问话又轻易放走她,不管是哪件事,都不会那么简单。

    那胡知州好像知晓叶大郎是怎么死的,又好像不知。

    今夜的事情,像一团迷雾,叫她心不在焉……

    “诶!虞姑娘小心!”陆怀熙叫着,眼疾手快地将虞香珠拉到一旁,“那处是块松的砖头!”

    虞香珠唬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她朝陆怀熙笑了笑:“谢谢陆公子。”

    陆怀熙还拉着她的手臂。

    沈嘉盛疾步过来,关怀道:“香珠儿,你没事吧?”

    虞香珠摇摇头:“我没事,多亏了陆公子。”

    在虞香珠说话的时候,沈嘉盛狠狠地盯向陆怀熙。

    陆怀熙不知怎地,下意识地、讪讪地将拉着虞香珠的手给放开。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虞姑娘的表哥,眼神凶狠,像一头狼。

    陆怀熙与沈嘉盛之间的波涛汹涌,虞香珠浑然不觉。

    她望了望天色,又看看周围,对陆怀熙道:“陆公子,我与我表哥一道回去便行了,陆公子不必送了。”

    “不行。”陆怀熙十分坚持,“今日那周屠户闹事,全是我的不是。我是定然要护送虞姑娘家去的。”

    沈嘉盛想起今日闹事的周屠户,瞬间明白那周屠户到虞家香料铺子闹事,全是因为陆怀熙的关系。

    他的脸色沉下来,对陆怀熙道:“劳驾陆公子,速速将那周屠户给解决了。若是那周屠户再寻我们的麻烦,休怪我责怪到陆公子身上。”

    陆怀熙本来就羞愧,闻言应道:“那是自然。”

    “既如此,那陆公子便去解决麻烦。我与我表妹,要回家好生歇息了。”

    陆怀熙脸上尴尬:“是,沈公子。”

    虞香珠皱眉:“表哥,今日周屠户闹事,并非全是陆公子的原因……”

    “香珠儿,如今表舅父不在,我既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就得听我的。”沈嘉盛却是有些震怒,“你可省得,当我听说那周屠户闹事的时候,是有多害怕。”

    这件事虞香珠本就心虚,听得沈嘉盛如此说,一时有些理亏。的确,若是那周屠户再疯狂一些,她们三个妇人,恐怕难以抵挡。

    陆怀熙忙道:“沈公子,我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沈嘉盛睨他一眼:“最好不过。虞香珠,我们走。”

    他毫不客气地连名带姓的呼唤虞香珠。

    虞香珠还想与陆怀熙说话:“陆公子,那便劳烦你了……”

    沈嘉盛一把将她给扯走了。

    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剩陆怀熙和张春二人。

    张春悄声问自家公子:“公子,可如何是好?”

    陆怀熙的脸上一片冷然:“自是寻那位周屠户算账了。”

    他原本想着,此事应徐徐图之,要拔便连根拔起,最好将蛀坏陆家的蛆虫全部一网打尽。可如今,那些人倒是嫌他坏事,想迫不及待的除掉他。甚至还要除掉无辜的虞姑娘,既如此,那他便不客气了。

    动他,他还没有那般生气。

    但动了虞姑娘,那周屠户可真是找死。

    张春看着自家公子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跟了公子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自家公子脸上的神情是这般的可怕。

    虽然十分想看虞香珠吃瘪,但明日还要早起接猪、杀猪,周屠户看热闹看了一半,在虞香珠进了司理院时,便又回到家中准备歇息,好明日早些起来。

    他家中父母前几年就死了,他又是独子,娶了两任妻子都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是以家中只有他一人。

    夜半三更,正是周屠户睡得正香的时候。

    没有妻子操持家务,他又是个邋遢的,睡房也是乱糟糟的,地上的东西随便摆放。

    睡梦中,隐隐约约的传来流水的声音。

    周屠户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忽然就觉得尿急,非要小解不可。

    他也没掌灯,摸着黑走到放夜壶的地方,正要解腰带放水,忽地闻到外面似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

    夜深人静的,这铁链拖地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更别提这周屠户,本就是个心虚的。

    他的两任妻子,的的确确是被他打死的。

    他的父母也是年老才得了他这个独子,自然是疼爱万分,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周屠户自小便养成了跋扈的性子,稍有不如意便大发脾气,胡乱的摔东西。大周讲孝道,他发脾气时自然不能打骂父母,直到父母替他娶了妻子。

    周屠户发现他骂妻子,而左邻右舍并不会说什么后,便毫无忌惮的打起妻子来。

    他打完妻子,为了堵妻子的嘴,便花了大价钱,给妻子买金银首饰。

    他的两任妻子,都是因为家中穷苦才嫁给他的,虽然挨打,但周屠户舍得给她们钱,她们便忍了下来。

    谁料她们的忍耐,换来的是周屠户越发肆无忌惮的暴打。

    周屠户也不敢小解了,悄悄的往窗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