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说不出话来,黎舒月又道:“你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为什么黎清浅一给你那张纸你就变了立场?”
柳氏慌乱地摆摆手,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想害什么人,想杀什么人之前,都要跟我说?”黎舒月一步一步上前,将柳氏逼得连连后退,“玉萝是不是你让人弄走的?你把她带去哪儿了?你害人之前能不能先想好善后的法子?居然还让黎清浅抓住了把柄,真是没用!”
柳氏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对她做,人不是我弄走的。你当时不是已经罚过她了么,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把她弄走?”
“难道是黎清浅把人弄走的?”
也不对啊,翠儿一直盯着静影居那边的消息,要是黎清浅把人弄走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既是来找我道歉的,那就赶紧跟舅舅说,再给重新备一份嫁妆啊。”
柳氏无奈地闭上双眼,“不是我不愿去给你要嫁妆,只是……只是如今柳家是真的没钱了。”
“什么?”黎舒月大惊,“什么叫没钱了?柳家可是大巍数一数二的富户!怎么说没钱就没钱了?”
“难道我还诓你不成?”柳氏疲惫地睁开双眼,“柳家前两年在一处生意上亏了大笔银子,这些年的收入全拿去补窟窿了,谁知那就是个无底洞,银子全被吞了也没见到几个钱流回账上。舒月,如今柳家的家产,甚至不足黎家的百分之一啊!”
黎舒月听完这一番话,只觉得脑子里似乎一瞬间炸开,身形都有些摇晃了。
没、没钱了?
她一直觉得柳家是她的靠山,她之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与江凛定婚,就是凭着柳家富商这个宝库。
现在告诉她这座宝库空了?黎舒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抓住柳氏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敢保证,你今天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作甚?”柳氏两行清泪淌过面颊,“所以我才同你说,要不江凛那门婚事就作罢了吧。反正你父亲是当朝丞相,就算指一门商户人家,也总比那一穷二白的江凛好出不少啊。”
黎舒月觉得可笑,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是最低的,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朝丞相的千金,岂能嫁给一介商户?
“江凛是读书人,眼看着就要入春闱,将来前程大好,母亲你居然这个时候要我嫁给区区商户?这不摆明了作践我么!”
自己如此尊贵的身份,理应嫁给江凛这样的落魄皇子,只要自己此刻愿意下嫁,以后是要做皇后的!
柳氏如今真是心慌,“母亲这是在为你做打算。舒月啊,母亲真是担心你,咱们如今没了柳家这个靠山,自然是要为你过上好日子铺路。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了,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能够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就已经很好了。”
“大贵?嫁给江凛才叫大贵!”黎舒月气得将柳氏手中的那盘糖酥推到地上,“算了,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黎清浅吞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一定要想办法从她手中拿回来。”
柳氏还是担心道:“可咱们如今在她手里吃了这么多亏,也不好再跟她作对了。万一又败了怎么办?现下当真是输不起了!”
黎舒月瞪了她一眼,“真是没出息,眼皮子又浅。净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是不信我,那就自己去黎清浅手里把嫁妆要回来啊!”
柳氏不说话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脾气性子,认定了一件事是不会轻易回头的。
只见此刻黎舒月站在窗台前,眼里浸满了如淬了毒般的目光。
对啊,她好像记得,前世有个人一直暗恋黎清浅来着。
还没被送去古青寺前,她也曾参加过一次宫宴,亲眼见到那人一直悄悄留意黎清浅的身影。
只是远远地瞧着她的音容笑貌,却从未上前过。
此次宫宴自己也能跟着父亲进宫去,若是能让那人与黎清浅传出点艳闻,那接下来一个月京城得有多热闹?
若是再趁机给沈长昀戴顶绿帽子,那她想报复的人,就能一并把仇给报了。
黎舒月光是想想就感到开心。
*
这两日的寒风似乎愈发刺骨,像是一把把刀子,要狠狠划开人的皮肤似的。
云衣云裳一大早便把试图赖床的黎清浅从榻上拽起来,给她梳洗打扮。
用过早膳之后的黎清浅,脑子也逐渐清醒。
“你说,柳氏为什么宁可让黎舒月把另一半嫁妆给我抵债,也不愿给柳家去信要钱啊?”
云衣给她梳着发髻,“诶呦姑娘,这大过年的,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嘛。好了您别动了,奴婢给您簪上簪子。”
云裳在一边候着,对于她这番话思考着,随后说出自己的猜测,“姑娘,会不会是柳家已经没钱了?”
云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可以柳家的富裕程度,百万两银子都不是什么难题吧。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穷得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那也不能是柳氏跟柳家闹了矛盾,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这分明就不对,听闻柳氏还未出阁时就在柳家备受宠爱,要不然柳家也不会费尽心机地硬着头皮把她送到黎家来做填房,只为了成全柳氏对黎正康的爱慕。
况且黎清浅如今手中是有柳氏连同柳家对大哥下手的证据,他们现在是一丘之貉,要是这个时候翻脸,不怕柳氏一不做二不休,把事全都栽到柳家头上吗?
毕竟柳氏如今是黎家主母,依照黎正康的性子,定是不容许自家门楣被玷污,那时候,柳家可就倒霉了。
所以不到必要时刻,柳家绝不会断了与柳氏的联系,就只有一种可能,柳家真的没钱了。
想到这里,她叮嘱云裳:“咱们可要守好自己的钱袋子了。”
“姑娘是说四姑娘的下一步动作,就是要从咱们这算计走这些钱财?”
“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黎舒月拿走赔给自己的那份嫁妆,黎清浅也懒得计较,只是还是得防着点翠儿,她既然能被自己策反,保不齐哪天也被黎舒月策反。
要是自己新的了舅舅给的嫁妆这事被抖出去了,难保黎舒月不会打这笔钱的主意,到时候自己又要分出心来对付她,那她之前和宋凝烟商量好的管理长茗楼的计划又要被打乱。
烦得很。
今日是腊月三十,大巍的除夕宫宴会邀请五品以上官员携其家眷进宫参加。
黎禧现在还不能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黎祯要备考,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便进宫,兄弟二人便在家里陪着她。
至于柳氏,黎正康并不打算带着她进宫,只对外说柳氏在寺里给黎家祈福期间染了风寒,如今在家休养。
黎清浅刚走出静影居,就看见黎舒月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
大过年的,她难得对其展露一个笑容,“四妹妹来了?”
黎舒月等着她,“姐姐真是金贵啊,梳洗打扮用得了这么久吗?父亲让我亲自来催你。”
但其实黎正康并不在意这个,因为离进宫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黎清浅再怎样打扮也不会误了时辰。
他倒是更乐意她把自己好好捯饬一番,毕竟是家中长女,下月又要嫁去镇国公府了,自然要好好打扮,给他长长脸才是。
见黎舒月如此,黎清浅的笑意也垮了下来。
“姐姐也不想这样,只是父亲吩咐过了,要我务必重视此次宫宴,所以才耗了会儿工夫,”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他没有这样叮嘱你吗?”
黎舒月气得说不出话,自己就是专门来催黎清浅,让她着急、忙中出错的。
上次的寻梅宴就已经让她足够出彩了,要是如今除夕宫宴还让她出些风头,还不如一刀砍死自己来得痛快呢!
她愤恨地上前,叉腰怒视着黎清浅,“你别得意,我绝不让你好过!”
黎清浅淡淡一笑,“抓住我的把柄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