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头正在为自己被禁足无法帮到黎舒月而焦急,玉莲着急地赶回来,一边跑一边朝屋内喊:“夫人,大事不好了夫人!”
柳氏本就在气头上,被她这么高声一喊,心中更是烦躁。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玉莲顾不上她的指责,咽了咽口水,说道:“夫人,四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老爷斥责她了吗?”
柳氏深情不安地抓住玉莲的肩膀问,难道真的因为自己要给黎清浅塞妾室,老爷连同舒月也看着闹心?
可自己又不知道有那道圣旨,大不了以后不给黎清浅塞人就是了,老爷怎么还迁怒于舒月呢?
“比那更遭,”玉莲战战兢兢地说,“四姑娘……被老爷逐出黎家,连名字也从族谱上剔除了!”
柳氏听闻这一噩耗,当时还有点反应不够来,一脸茫然地问:“你说什么,老爷把她怎么了?”
“四姑娘被老爷逐出黎府,还说她永远不许回到黎家了。”玉莲苦着脸重复,生怕柳氏把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柳氏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感到呼吸不上来气,一口气上不来,直翻白眼。
玉莲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对外高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夫人出事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黎清浅就要跟着沈长昀回镇国公府了。
此时她站在松云居前,问老太太贴身的刘嬷嬷:“我就快走了,祖母还是不愿再见我一面吗?”
刘嬷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老太太说身子乏得很,以后见到您的日子还多着呢,三姑娘就先回去吧。”
黎清浅的眼眶微微湿润,声音有些轻颤:“祖母是怪我了吗?”
刘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姑娘这说的哪门子话啊。您是我们老太太亲手养大的,老奴也敢拍着胸脯承认,她是在这府中最疼姑娘的人了。只是,老太太还有几句话,烦请姑娘听完。”
黎清浅做了个手势,“嬷嬷请说。”
刘嬷嬷清了清嗓子,将老太太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她:“若阿浅今日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那我定是不会斥责于你,只是阿浅已经嫁作人妇,有些事情还得细细思量。欣赏沿途风光时,也得注意脚下才是。”
黎清浅低下头,沉默了一瞬,随后点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嗯,阿浅知道了。”
说完,便轻轻转身朝等在院门口的沈长昀走去。
老太太是最了解她的,定然能猜出今日之事多少与她有关。
自己与黎舒月都是祖母的孙女,尽管祖母更偏爱自己,但对于黎舒月的疼爱也并非假情假意。
与黎舒月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自己,却不想在报杀身之仇的时候,不小心刺伤了祖母。
祖母也不是不知道黎舒月从小就喜欢欺负自己,所以才会更加偏爱自己,但她与黎舒月的那些纠葛,祖母是不知情的。
而黎清浅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让老太太为自己担心,所以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会让老太太感到无法很好地适应,但好在老太太并未因此斥责她,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黎清浅心中明白,这是老太太对自己的提点,若是她不能收敛收敛锋芒,前路必定坎坷。
想到这里,黎清浅的目光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可她实在不想收敛,所以她清楚,必须加快自己成长的进度,让自己拥有可以放开手脚报仇的底气。
坐在马车上,沈长昀有些担心她,“就祖母不愿意见你,不高兴了?”
黎清浅脸上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有点吧,有点失落。”
沈长昀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轻笑着安慰道:“你跟我说,你是她养大的,与她感情极好。那我想,祖母也定当是这般看重你的,不着急,往后的日子还长,总有放下隔阂的时候。”
黎清浅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二人回到镇国公府时,正撞见采薇提着裙摆往外走,一见到他俩,便着急地上前。
“世子,少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沈长昀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有些微微皱眉:“怎么了这是?”
采薇缓了口气,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长昀的问题,而是拉住一旁黎清浅的手,说:“少夫人,快随奴婢去晚香院吧。夫人要寻短见!”
“荒唐!”沈长昀脸色更加不好,“可派人拦着母亲了?”
“几个婆子已经去了,但夫人现在只愿意见少夫人。”
黎清浅不敢耽搁,忙跟着采薇往晚香院一路小跑过去。
沈长昀自然也不会待在原地,于是跟在后头火急火燎地往晚香院赶。
到了晚香院,远远便能瞧见长公主站在屋顶上,对着下头的一堆人威胁道:“别过来啊,再过来我真的跳下去!”
黎清浅朝半空做了个手势,示意云雾待会儿在自己吸引长公主的注意时,上前去救人。
随后提着裙摆上前去劝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呀?快些下来吧。”
见到黎清浅来了,长公主果然不再往前、一副非要往下跳的样子。
但在看到身后的沈长昀,见到那张与镇国公有六分相似的脸时,长公主的好脸色又瞬间垮了下去。
“你俩别过来,我今儿不活了我!”
沈长昀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轻易上前阻拦,他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气有多倔强。
只能站在原地,一边朝自己的暗卫苍术使眼色,一边劝道:“母亲,您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吓唬儿子成吗?”
而任凭他们如何着急,长公主却是丝毫不动。
见到云雾与苍术已经一左一右地慢慢靠近长公主,黎清浅好声好气地说道:“母亲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母亲别怕,阿浅回来了,阿浅给您做主。”
长公主一下来了兴致,对黎清浅说:“那你去把长昀他父亲给赶出府。”
黎清浅指了指自己,“我?”
等等,这里是镇国公府,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儿媳,然后长公主让自己把镇国公给……赶出去?
沈长昀心中了然,这估计又是自己父亲惹出来的祸事,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采薇:“我父亲在哪儿?”
采薇面色有些尴尬地说:“在内屋呢,被夫人五花大绑地捆住了。”
沈长昀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昨夜刚嘱咐过父亲,自己今日要与浅浅回门,特地提醒他别惹母亲生气。这怎么自己与浅浅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了?
这边黎清浅吸引着长公主的注意,那边云雾与苍术配合,抓住长公主的两条胳膊就带着人用轻功飞了下来。
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站立在黎清浅与沈长昀面前。
有些尴尬地笑道:“你俩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长昀磨了磨牙,“怕是我俩再回来晚些,我就见不到自己母亲了吧?”
长公主摆摆手,“说什么呢,你娘我多惜命,怎么可能真的去死?”
“所以母亲这是故意拿自己的性命闹着玩呢?”黎清浅此时也因为担心而有些不悦,“母亲,这样太儿戏了!”
长公主撇撇嘴,“从前就是长昀在这府上最唠叨,如今娶了个娘子回来更是唠叨了。”
见他俩还是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长公主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诶,这个小姑娘好看,以前从来没见过。长昀,这是你给苍术找的媳妇吗?”
听到她这么说,云雾清冷的神情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苍术倒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黎清浅将云雾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不是的,母亲,云雾是我的暗卫丫头,方才见母亲危险,才让她去救下您的。”
长公主不以为意,“我能有什么危险啊。诶不过说到暗卫,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从袖袋里拿出中馈钥匙交到黎清浅手中,“喏,按照规矩,本就该是你回门之后交到你手里的。正好,你拿着这钥匙,把长昀私养的暗卫拨两个来守着我的晚香院。”
沈长昀轻叹了口气,“儿子不是说过了吗?府中上上下下都已经安插好暗卫了,母亲不必整日担心晚香院会混进贼人。”
“我说的是你父亲!”长公主叉腰怒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一直都暗中帮着他接近我。”
黎清浅惊得嘴巴微张,到底国公爷做了什么,让长公主这般矜贵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采薇汗颜:“其实是昨夜国公爷买通了晚香院的下人,又趁奴婢不注意时偷偷溜进去,歇在了夫人身边。夫人昨晚用了晚膳就昏昏欲睡,直到方才醒了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一脚就把国公爷踹下了榻。”
黎清浅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就为了能和长公主共榻而眠,国公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沈长昀摸了摸鼻子,“那您也不该以自己性命做要挟啊,您这般,儿子和浅浅多担心呢。”
长公主:“既然担心,那就赶紧送两个暗卫到晚香院给我守着,以后都不许这人到这儿来。行了,你俩赶紧把你们父亲从我屋里带走,看着他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