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寂静。
众妃嫔没想到赫连祁如此果决。
但宁婉音明白,赫连祁怀疑淑妃已经不是一两日了。
从温嫔难产,到静嫔出宫……
赫连祁对她的猜忌,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证明淑妃有嫌疑下毒的契机。
赫连祁就会将她送去刑狱司。
岑家没了,薛家要她的命,没有人会保淑妃。
现在布局除掉淑妃,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从入宫开始,淑妃频频对她下手。
而如今,这一局,尘埃落定。
……
淑妃的骨头很硬。
但是她看的清楚,皇帝将她送入刑狱司,便是怀疑至深,即便她咬死一个字不招,皇帝也只会将她刑罚至死。
对于上位者来说,杀心一旦起了,有没有证词都不重要。
她不死,他不放心。
所以淑妃在进入刑狱司第一日,便托人传信给大皇子,去找赫连祁求情。
她与赫连祁没有情谊。
但赫连祁一直很疼爱大皇子,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他看着大皇子长大,父子情分非同一般。
乾心殿里。
大皇子跪在地上哭的泪眼婆娑,“父皇,求您饶母妃一次。您以前教导儿臣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母妃她一定知道错了,求求您给她一次机会!”
赫连祁面沉如水,“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有人教,是儿臣听闻您把母妃送入刑狱司,儿臣自己想的……”大皇子边哭边摇头,泪如雨下。
赫连祁盯着他看了许久,“来人,把大皇子送回景禧宫。”
“父皇,求求您了……儿臣不能没有母妃……儿臣要母妃……”大皇子不断哭喊。
最终被汪德贵强行抱出了景禧宫。
片刻后。
汪德贵回来复命,“陛下,奴才将大皇子送回景禧宫了。但大皇子依旧哭闹着要淑妃……”
赫连祁不为所动。淑妃以为她这一招,能让皇帝网开一面。
但赫连祁只想,这种毒妇,若是教导他儿子,只会把他儿子教坏。
他该给孩子挑一个温良守礼、本分规矩的母妃。
在刑狱司审讯三日,淑妃遍体鳞伤,彻底明悟,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继续撑下去,没有意义。
皇帝就是要她死。
她恨极了宁婉音,也恨皇帝。
别的事情她都懒得说,反正都要死了,谁还仔细和敌人交代自己的罪行。
但她决定主动告诉赫连祁一桩案子。
“陛下,淑妃有一桩案情交代,但她要当面和您禀报。”吴密上前道。
赫连祁正在批折子,下首位的宁婉音照例也在“伺候笔墨”(看账簿)。
“带她进来。”赫连祁道。
血迹斑斑的淑妃被拖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深恶痛绝的人,他们依旧高高在上,而她已经跌落尘泥。
她即便死,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啊。
淑妃看向皇帝,突然笑了:
“庄妃的毒,是我下的。”
赫连祁脸色霎冷,“竟然是你!”
“是啊,你最重要的女人,折在我手中。”淑妃眼底闪过一丝畅快,视线落在宁婉音脸上:
“宁婉音,琼华苑里的毒药,是你放的。我布局,你顺水推舟,我们都是栽赃陷害,又有什么区别吗?”
“陛下嫌恶臣妾,嫌臣妾手段狠厉,但臣妾告诉您,您最宠爱的宁嫔,是和臣妾一样的人。她杀的人,不比臣妾少。留着她,你的后宫照样不会安宁!”
大殿里一片寂静。
没来得及退场的吴密,和随身伺候的汪德贵听的心惊胆战。
你可真是疯了,这种话都敢说!
而且这话说的,还真有水平。
先承认自己坏,再摆事实讲道理证明宁婉音和自己一样坏。
快死了的淑妃,还有一张嘴厉害,拖宁婉音下水。
宁婉音神色从容,居高临下看向她:
“淑妃娘娘别给自己贴金了,嫔妾哪里和你一样?嫔妾明明比你有眼光,比你聪明,比你貌美。嫔妾有陛下的宠爱,有为国尽忠的爹,有情谊深厚的姐妹,这些你有哪一样呢?非说和嫔妾一样。”
淑妃一愕,反应过来差点被她气疯,“你——”
赫连祁也是诧异看向宁婉音,没想到宁婉音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倒是,挺会气人的。
“淑妃娘娘您有着旁人不可企及的东西,却毫不珍惜。可嫔妾十分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宁婉音扯了扯唇角:
“嫔妾与您没有一处是相同的。咱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您背弃陛下,而嫔妾,惟愿与陛下同行。”
说到最后一句,宁婉音看向赫连祁,眉眼漾起清浅的笑意。
赫连祁望着宁婉音的眸光柔和,再看向淑妃便只剩下一片冰冷:
“沈氏谋害妃嫔皇嗣,罪行昭昭。传朕口谕,褫夺封号位份,贬为庶人,赐死。”
淑妃脸色苍白。皇帝你竟然这么相信她!
换一个人,她这招还是有点用的。
赫连祁生性多疑,素爱猜忌。
可宁婉音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准备了后手,打消赫连祁的忌惮和隔阂。
他们之间的情谊虽说不算牢固,至少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淑妃恨恨盯着宁婉音,被汪德贵拖了下去。
她死不甘心,在心底咒骂,宁婉音你别以为你赢了。
她还有儿子,将来未必不是她儿子上位!
儿子一定会给自己报仇的。
……
五月下旬,沈氏被赐死。
皇帝从众昭仪之中又挑了一位,下旨:
“昭仪张氏,性行敦厚,温良克礼,晋位嫔,封号康,赐居景禧宫。”
同时令大皇子过继康嫔名下。
上次的二皇子虽是养在柔嫔膝下,依旧是温嫔之子。
但这一次,皇帝不可能让大皇子有一个罪妃生母。以后他就是康嫔之子,令后宫众人不可再提罪人沈氏。
喜欢贵妃她格外谨慎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