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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刁难
    李延宁对作诗不擅长,便低调做人,隐身起来,当个观众,还好在场的众人都争着表现自己,没人注意到他。

    只有郑秀才在做了一首关于马的诗后,被知府夸奖了一句不错,尾巴便翘了起来,对李延宁道:“在下很佩服咱们院案首的才学,不知院案首能否为我们赋诗一首?”

    与郑秀才一起来的几人也应和道:“是啊,在下也想听听院案首对郑兄的《疾马诗》怎么看。”

    刚刚何秀才做了一首骏马驰骋的诗,以疾驰飞奔的马自喻,大赞学政和知府是他的伯乐。既抬高了自己,又将马屁拍得很到位,任谁也挑不出他诗中的错来。

    现在他们让李延宁谈谈怎么看,李延宁能怎么看,自然是夸道:“郑兄的诗连知府大人都称赞夸好,在下自是佩服。”

    郑秀才得意地昂了昂头,接着道:“我们知道院案首一直以来都很低调,从不参加诗会、文会,除了院试上的那首诗赋,我们都没有机会听到院案首的其他诗作。

    “刚刚我们这么多人都作诗一首,不知我等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见识到院案首现场赋诗一首?作为此次院试的头名,我等可是都很佩服院案首的才学,很想听院案首给我们一展才华。”

    其他秀才也纷纷起哄:

    “我等都久仰李案首的大名,确实非常钦佩李案首的才华。”

    “院案首的文章做得格律严谨,读起来令人心潮澎湃,诗肯定也做得好。”

    “没错,郑兄的《疾马诗》做得极好,院案首不若也来一首关于马的诗?”

    有人是真心想听李延宁作诗,有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郑秀才和其他人一直在强调院案首,就是想把李延宁架起来烤。不止郑秀才,还有一些年长的秀才也不服气李延宁才小小年纪就得了院案首!

    他们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李延宁能做出什么关于马的好诗。就他院试贴出来的那首匠气十足的诗,哪里配得上第一名!

    学政、知府以及一众考官全部都看过来,他们不禁回忆起当日阅卷的情景。

    华朝科举阅卷是采用弥封制,即将试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信息用纸糊盖起来,再由专门的誊录人员将弥封后的试卷如实地重抄一遍,防止阅卷官根据字迹认出手头的卷子是何人所作,此为防止作弊。

    学政和众考官们在经历了艰苦的试卷批阅后,将上乘的试卷拿出来排名次。学政钦点十六号考生为院案首,一些考官是一致同意的,十六号考生的三篇文章都是上乘,诗的格律韵脚也都很工整。

    但有一些考官觉得二十七考生也不错,诗赋和论都写得很好,而且诗赋是所有考生中最佳的。

    但学政坚持定了十六号,因为十六号在策问和经义中体现出来的真知灼见和实干才能是二十七号考生尚有欠缺的。虽然十六号的诗比不上二十七号的诗歌有灵气和意境,但在众多考生的诗作中也能排得上名次。

    前朝科举重视诗赋,最后选拔出来的人才都只会做锦绣诗歌,不干实事,一副酸儒之姿,最后灭了国,受苦的还是百姓。

    华朝吸取教训,当今陛下重视实干才能,只有愿意干,会实干的人陛下想要的人才。最后其他考官也没有意见,定下名次后,拆封试卷,抄写榜单。

    等学政和其他考官看到十六号的原卷时,不禁夸赞这字写得漂亮又有风骨。等拆了弥封的纸后,再次吃惊,考生信息上除了姓名、籍贯等基础信息外还有年龄,竟然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郎。

    有考官看着名字想起来道,这不是发明脱谷机被圣上赐予牌匾的那位神童吗?

    其他考官经提醒也想起来了,纷纷恭维学政火眼金睛,为圣上挑选出能为国为民做贡献的人才。

    此时,在鹿鸣宴上,其他考官们都想知道这位学政力保,圣上御赐牌匾的神童是否能证明自己?

    依李延在院试考场上的诗赋来看,要他写出诗不难,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指定意象的好诗。

    这不仅是对考生诗才的考验,更是心理素质的考验。

    可他们却见李延宁此时呆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这是在思考如何写诗吗?

    郑秀才看李延宁呆坐在位置上毫无反应,立马得意洋洋起来,一个府的第一名没有作诗才华,传出去丢脸的可不只是李延宁本人,还有点他做院案首的学政和所有考官们。

    他不禁在心中谋划着鹿鸣宴之后该怎么让东临府的所有人知道,此次院案首和这些考官都是酒囊饭桶!

    胡鹏程与李延宁隔了一个座位,正焦急地伸头看向李延宁。坐李延宁对面的顾淮谨瞪着郑秀才,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扇子。他们都知道李延宁写诗慢,面对郑秀才此番故意为难,延宁该怎么办?

    李延宁礼貌又实诚道:“在下不才,作诗比较慢,恐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

    郑秀才却扇着扇子,一派轻松地接着催促道:“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不若咱们再给院案首一些时间如何?

    “听闻院案首虽然出身贫寒,七岁了才进私塾启蒙,却擅长那些巧术,十三岁便获得县令赏识一举中了县案首,如今年纪轻轻又中了院案首,如此有才华之人,我等都很期待听到院案首作的诗。”

    说完,郑秀才洋洋自得地紧紧盯着李延宁。

    郑秀才是东临府本地的世家子,其爷爷曾是齐州辖下一府的知府,现早已经告老还乡。他作为族中年纪最小的孙子,受尽长辈溺爱,最喜欢听人追捧,一直对自己迷之自信。

    现在,郑秀才看李延宁还是坐着一动不动,更加笃定他做不出诗,看他出糗,而自己受人瞩目的舒畅之感充溢着他的全身。

    场上其他秀才都惊讶地看着郑秀才,此人怎么能这么说话?

    郑秀才这番话明夸暗贬,暗讽李延宁一个那么晚才启蒙的农家子,利用奇淫巧术得了县令给的县案首,这是在说李延宁的县案首来的不公正!

    又说他现在年纪轻轻得了院案首,若是真有才华怎么会一首诗都作不出来?若是李延宁不作出诗来,那就坐实了他院案首也来得不公平?

    学政和众考官们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郑秀才,心想这人的脑袋里塞的都是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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