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淑容轻声说着,蔡尚仪点头:“您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从,但是,那您永远……”
永远不能为自己的母亲申冤,永远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压在陈太太头上,不管是从生还是死。
“我别无选择。”淑容良久才这样说了一声,蔡尚仪点头:“是,您别无选择,毕竟,您和朱姨娘,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如此长的时间内,淑容对母亲的思念只会更深,而不会变浅。陈太太确实想得很周到,但她偏偏就遇到了,皇后要行使这个大胆的计划。
“您好好歇歇吧。”蔡尚仪看着淑容一脸悲伤,伸手按了下她的肩膀,并轻声道:“过了这两日,就不要悲伤了。”
淑容只能装作,装作自己的母亲还在世上,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按皇后的计划行事。
淑容的泪落下,蔡尚仪已经走了出去,门被关上,能听到蔡尚仪在那吩咐着她们,要她们好好地服侍淑容。
娘,娘,娘!淑容想喊出声,但淑容不敢喊出声,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死了,死在自己入宫的当晚,那天,母亲跟着众人前来给自己行礼,原来,就是自己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淑容想到了朱姨娘那天的神情,那样悲伤,却又努力微笑,娘!您为什么就不能,不,那位自问尊贵,智谋无双的嫡母,怎么就容不下,容不下这么一个人呢?
什么时候她才会遭了报应,如果,天不报应,那就自己去施报!淑容眼中的泪已经不再落了,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热水,这是蔡尚仪的吩咐,说要服侍淑容洗脸。
“孺子,请洗脸。”宫女已经跪下,跟着进来的宫女给淑容挽起了袖子,接着就有热手巾往淑容的面上擦去,那些脂粉泪痕都被擦去了。
“尚仪已经吩咐过了,孺子,您这两日,就在屋内歇着吧。”蔡嬷嬷走了进来,蔡尚仪只提了一句,说是淑容的生母前几日去世了,要她们好生安慰。
当然,这样的话也进不了太子的耳朵,一个孺子的生母去世,又没有诰命,谁会在乎。
“我会的。”淑容突然露出一个笑,笑容带着凄凉:“我是我娘,唯一的指望。”
自己要活着,要让陈家人遭了报应,那个嚣张跋扈的嫡出长姐,她总有一天,会凄惨无比。淑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陈太太把自己送进东宫,想让自己为陈家挣个前程,那就好好的,为陈家,挣个前程。
颂宁她们并不知道淑容身上发生的事情,毕竟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和她们说话玩笑,而东宫之中,似乎也恢复了平常模样。
照例召幸,照例见人,进入春日之后,宴饮多了起来,东宫和皇子府们,平常都有来往,这日,皇子公主都被邀请来东宫,进行赏花宴。
这也是颂宁她们入东宫以来,第一次大型的宴会,毕竟她们入东宫的宴会,被太子搅合了。
既然是家宴,那也不用男女分开,毕竟说起来都是兄弟姐妹,哥哥嫂嫂们。
而这一次,皇子妃和公主们,就先和东宫的女眷们说话谈笑。
虽然东宫的妃妾们地位最高,但要说年纪最大,那得是陛下的大公主永安公主,她今年三十五岁,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因此深得宠爱,淑容没入东宫前,都晓得她是天子最宠爱的孩子,甚至她的长子,都因此得到了封爵,被封为长宁侯。
陛下对这位长女,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她。而永安公主看到了自己的弟媳们,特别是东宫的妃妾,只笑着让她们早些为东宫开枝散叶。
“大姐姐这话说的是,要知道,长宁侯都要娶妻了,大姐姐都要做祖母了,这会儿,太子哥哥还没有孩子呢。”说话的是三皇子妃,她母家的出身在这些人中是最高贵的了,从小和永安公主是一起玩耍得。
永安公主已经笑了:“三弟妹还是这样爱说话,你们家那两个皮猴,每次一见到我就要姑母给好东西,我可不敢见。”
“这都是他们喜欢大姐姐,若是别个,他们还不要呢。”三皇子妃喝下了一杯酒,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已经九岁,是天子的长孙,天子对这个长孙十分喜欢,常常带在身边,小的五岁,还有一个小郡主,三皇子妃可谓是枝繁叶茂,和东宫一直没有孩子不一样。
说话时候,三皇子妃难免带上了几分傲慢,淑容一直面带微笑听着,毕竟要按蔡尚仪说的,皇后的主意可真是大胆,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主意,主动让人掀起夺嫡的心。
“虽说孩子不少,但东宫的孩子才是……”淑容的手抚摸着酒杯的杯口,仿佛无意说了这么一句,果真三皇子妃看向淑容:“陈孺子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是,今天天气真好。”淑容已经快速地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仿佛自己真的是无意中说错了话。
“三弟妹,今儿大家都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难得,你又何必抓住这句话不放。”永安公主也恍惚听到了,但淑容说的并没有错,那么多的皇孙,终究不及一个太子的孩子。
永安公主还望向了这些弟媳妇们,看起来,一个个都是宜男相,怎么会没有人生孩子,总不会是太子不会生,也不是啊,东宫是有过孩子的,只是夭折了。
想到那个夭折的小侄女,永安公主就不由叹气,若她还在,这东宫之中,也不会这样安静。只能看着眼前这群女人争奇斗艳,却生不出一个孩子来。
太监已经请众人入席,众人也就往摆酒席的假山之上走去,那假山之上有个花厅,四面敞开,看花最好。
“陈姐姐,方才您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事儿。”朱孺子跟在淑容身边,小声询问,淑容浅浅一笑:“我说啊,这么多皇孙,却只有太子的才是最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