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见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推开他。
“你给我让开!”
“老夫人,您慢点!”张嬷嬷在后面追。
她焦急地大步进了屋,里面早就听到动静的老福已经手疾眼快地扯下君晚宁的袖子,遮住了她手臂上那可怖的紫色纹路。
“老福,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福抬眼看见谢辰骁警告的眼神,立即心领神会,一脸轻松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夫人没事。”
谢老夫人见到床上脸色惨白的君晚宁,着急上前道:“人都这样了,还叫没事?”
老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挣扎:“夫人真的没事,只是今日在外受了风寒,老夫方才已经为夫人行过针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夫人就能醒过来了。”
“你没骗我?”谢老夫人目光审视。
“岂敢岂敢……”
若果真如此,辰骁那孩子急成那样做什么?谢老夫人狐疑地看向谢辰骁。
谢辰骁脑子里还思索着其他事情,心不在焉道:“祖母,孙儿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谢老夫人惊呼:“哎!瑶儿还没醒,你去哪儿?”
然而屋内已不见了谢辰骁的身影。
张嬷嬷眼睛一亮,道:“老夫人,老奴瞧着侯爷如今对夫人是越来越上心了呢,只是寻常风寒而已,侯爷就急成那样,侯爷这么着急走说不定就是为了夫人的事。”
谢老夫人细想了一下,半信半疑道:“当真?”
张嬷嬷循循善诱:“定是如此!”
谢老夫人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很快又有些发愁,“其实,辰骁心悦瑶儿这件事我也看出来了,可是瑶儿她……她心不在辰骁身上。”
张嬷嬷反驳道:“老夫人哪里的话,夫人费尽心思为侯爷治眼疾,想办法解他身上的毒,心不在侯爷身上还能在谁身上?”
谢老夫人:“瑶儿肯为辰骁做那些,只是因为这孩子心善。她连路边捡回来的病人都那般悉心医治,辰骁在她眼里恐怕就是个病人,哎……”
张嬷嬷安慰道:“老夫人,即便如此,侯爷那边已经起心思了,总好过从前两人相看两厌。来日方长,夫人总有被打动的时候。”
谢老夫人点点头,“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
冷宫。
昭后无助地看着鬼夫人,声音急切:“师父,君晚承被沈梦瑶带走了,您说,这会不会对越哥哥不利?”
鬼夫人露出轻蔑的笑,“他人都痴傻了,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他毕竟姓君,万一被那些前朝余孽发现还有皇室血脉的皇子活在世上,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好了!”鬼夫人高声呵斥。
鬼夫人见到她祸到临头了还在想男人,面露嫌恶道:
“如今谭越已经坐稳了皇位,无须你为他操心,你还是先想想那个沈梦瑶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当初听君晚清说及这个小姑娘,她还没当回事。
今日亲眼见到,也感觉出她是个威胁。
昭后被鬼夫人的一声呵斥吓得一愣,随即又慌乱起来,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哭腔。
“对对对,还有沈梦瑶……那个沈梦瑶肯定知道我不是真的君晚宁!她……她定是来替君晚宁报仇的!对对……定是如此……”
“师父,我该怎么办?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好不容易才拥有如今这一切,不能被沈梦瑶给毁了!”
鬼夫人皱着眉道:“你再把当年牢狱中发生的事情给我复述一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昭后一边回忆一边叙说。
仇恨、愤怒、惊恐、畏惧……各种情绪聚集在她的脸上,形成一个万分扭曲的表情。
刚换脸的那段时间,她夜里时常会做噩梦。
谭越以为她是因为失去至亲而夜夜梦魇,实际上她是被镜子中的自己吓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张脸,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君晚宁,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沈梦瑶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一遍遍地回忆当年,提醒她她这张脸和她的人生是从君晚宁那里抢来的。
这个沈梦瑶,实在可恨!
鬼夫人皱着眉头道:“你觉得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出了纰漏?”
昭后焦急道:“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虽然当初我毁了她的脸,但若是熟悉的人……细看的话,应当还是认得出她的。”
“沈梦瑶定是通过这点得知我并非真的君晚宁。”
鬼夫人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梦瑶在当初君晚宁身死之时就知道了此事,为何要一直等到现在才来招惹你?”
鬼夫人这一问,让昭后又想起她和沈梦瑶在那次中秋宫宴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沈梦瑶还未对她露出过那种仇恨的眼神。
难道她小小年纪,就懂得伪装了?那为何现在又不装了呢。
太奇怪了,那时候的沈梦瑶,和现在的沈梦瑶简直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昭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声音颤抖道:“师父,您说,君晚宁她会不会没死?”
鬼夫人:“你不是说她是你亲手杀的吗?”
“我是亲手杀了她……可是,万一有人救了她呢?”
“对了,她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吗?传说华明神医能够医死人活白骨,会不会是她师父救了她?”
听到昭后称华明为‘神医’,鬼夫人脸色不悦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起死回生之法只能救身,不能救魂。君晚宁就算华明救活了,也只会变成君晚承那样任人摆布的傻子。”
昭后见她不悦,也不敢再多说。
她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因而她十分尊敬师父,但见识过师父那些下毒的本事后,她这份敬意便几乎被惧怕占据。
她方才情绪激动,差点忘了师父最恨有人在她面前提华明……
鬼夫人面露阴沉,自言自语道:“难不成,那老东西还传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给华明?”
她随手摔碎了桌上的茶盏,满目怨恨。
“老东西!你为什么就那么偏心?”
“明明我比华明更有天赋,更适合传承你的衣钵,你却对我有所保留,将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华明!”
抬眼再去看她那个愚蠢的徒弟,她更是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