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骁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在失去的恐惧感中前行。
屋内不断有烧毁的东西坍塌,他这一路都惊险万分。
上一次如此恐惧失去,是听闻母妃的死讯。
那种痛苦,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沈梦瑶,你不要死。
等等我,我很快就来了。
君晚宁倒在了离房间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被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柜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但一张嘴就会有更多烟钻入她的口鼻,窒息感将她包围。
她被烟熏红了眼,视线被泪水模糊,耳边不断有器具烧毁倒塌的声音。
这扇门就在她的面前,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对眼下的她而言却是那么的遥远。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我的杀父杀母之仇,夺脸之恨该怎么办?
那犯下罪恶的人还未得到惩罚,我怎能死在这里?
我才刚刚跟太子哥哥相认,还没来得及治好他脸上的伤疤,还有好多好多委屈还没来得及跟他倾诉。
我还没抽出时间去找狄菁,问问她在边境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听她讲讲她打的那些胜仗。
我治瘟疫的法子也没来得及告诉太医院。
我还欠着一个人的恩情。
谢辰骁,我还没有帮他解毒……
“沈梦瑶!”
昏迷之际,君晚宁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传来。
沈梦瑶,自她重生以来,这个名字就一直伴随着她。
所有人都这么叫她,她都有些习惯了。
对了,沈家人待她不错,她理该代替沈梦瑶孝顺二老。
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沈梦瑶!你听得见吗?”
谢辰骁?
他是来救我的?
君晚宁想大声回应他的呼喊,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主卧那紧闭的房门让谢辰骁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她还在里面。
他身上沾湿的衣服早就被火烤干,身体因吸入了大量浓烟而有些摇晃。
然而他不能倒下,沈梦瑶还在里面等着他。
谢辰骁迈着踉跄的步子上前,推开了那扇门,看到的就是那个被柜子压在地上的纤瘦身影。
“沈梦瑶!”
他赶紧上前,用力去推开那柜子,柜子上的铁扣瞬间就将他的手掌烫出一块红印,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
他慌忙将君晚宁抱了起来,转身朝外面跑去。
“沈梦瑶,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成季安顿好小六子,赶紧又浇了盆水,带着好几个人往火里冲。
他们很快就看到抱着君晚宁出来的谢辰骁,赶紧上前接应。
“侯爷!”
此时两个人身上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烫伤,尤其是谢辰骁,衣服已经被烧出好几个窟窿,露出了里面烫破皮的皮肤。
成季眼眶一红,大喊:“老福!侯爷受伤了!”
看着谢辰骁和君晚宁被救了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谢辰骁坚持着把君晚宁送到外面,终于没了力气跪倒在地,秀儿赶紧上前接住君晚宁。
谢辰骁被成季扶着,剧烈咳嗽起来,一把推开上前的老福,道:“先给她看。”
……
天边微微泛起亮光,谢辰骁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君晚宁被大火烧得满身是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不管他怎么喊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沈梦瑶!”
偏院的火势被控制住之后,成季就一直守在谢辰骁的床边,看到他醒了,面露喜色:“侯爷!您醒了!”
谢辰骁起身就紧紧抓住他两臂,慌忙问道:“沈梦瑶呢?”
成季急声安抚:“侯爷别担心,夫人没事。”
谢辰骁松了口气,又迅速掀了被子下床。
君晚宁被柜子压倒在火里的画面太过惊心,不亲眼看到君晚宁安然无恙,他的心放不下来。
“她人在哪?带本候过去。”
“夫人就在隔壁房间。”
谢辰骁快步离开了,成季担心他的伤势,却拦不住他,只能跟在后面喊:“侯爷您慢点!”
谢辰骁还在门外,便听到谢老夫人和君晚宁说话的声音,脚步这才慢了下来。
“孙儿不孝,让祖母忧心了。”
君晚宁眼神自责地看着谢老夫人,伸手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谢老夫人摇摇头:“老天保佑,你和辰骁都没事,你们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婆子我也不活了!”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
君晚宁抬头,便看到门外那脸色有些苍白的谢辰骁。
二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又好像已经说了很多。
“你个兔崽子!可算是醒了!”
谢老夫人见到他就来气,她昨夜被那场火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又听到谢辰骁闯进火里救人,差点没把她气得再晕过去一回。
“让祖母担心了。”
谢辰骁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谢老夫人还想再骂他两句,被张嬷嬷拽了拽袖子。
张嬷嬷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道:“行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放的火,害得我昨夜都没睡好。”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再回去睡一觉。”
走的时候又瞄到君晚宁床边还站了个丫头,又道:“秀儿,你来我院子一趟。”
“我那里有根上好的千年老参,你拿去给你家夫人炖参汤。”
秀儿听了很是高兴,道了声谢便赶紧跟了出去。
张嬷嬷朝成季使了个眼色,奈何这没开窍的小子看不懂,最后还是被张嬷嬷拽出去的。
房间剩下的两人都看得出,老夫人是在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
谢辰骁有几分局促,君晚宁倒是没什么感觉,浅笑道:“昨天谢谢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
君晚宁有些惊讶,“应该的?”
他身为平阳侯府的侯爷,谢家如今唯一的子嗣,还有谢老夫人等着他尽孝,他不该以身犯险。
谢辰骁脱口而出:“本候救自己的夫人,如何不应该?”
二人皆是一愣。
君晚宁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便转移话题道:“查出这火是谁放的了吗?”
谢辰骁摇摇头,“只有小六子见过那人,但小六子人现在还昏迷着,等他醒了问问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