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的燕文墨,蒋文白笑了笑,表情有些自嘲跟无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其实严格来说,燕文墨并不是一个特别合格的杂役,甚至可以说是极差。
身为杂役,她本不应该四处乱跑,也不该一天到晚找不到人,可偏偏她好像真的很忙,忙到连正常的餐食都无法给蒋文白保证。
也因此,他时不时的就去欧阳闲那里蹭饭,对于蒋文白蹭吃蹭喝的行为,欧阳闲倒没有嫌弃,反而是觉得燕文墨没有做好本职工作,就去乱跑,这就是大逆不道。
因此,在某日,实在忍不了的欧阳闲没好气的看着一旁大口大口吞咽的蒋文白,颇为郁闷的抱怨道:
“你院子里的那个杂役,还真是胆大包天,连饭食都不给你准备,就一天到晚乱跑,你也太惯着他了吧”
听及此,蒋文白正在扒饭的动作一顿,而后迟疑说道:
“他还小,说是思念亲人,想下山去看看,我就…”
蒋文白的话还未说完,欧阳闲便愤愤一拍桌子,这一拍,桌子上的饭菜都震了几震,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只见欧阳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蒋文白,气势汹汹的呵斥道:
“他一个杂役,哪来的脸提要求,你也真是的,耳根子那么软,他一说,你就同意了。你看看你,把自己饿成这样子,他管过你吗?!明儿就让他滚,师兄给你找个好的”
蒋文白听及此,默默的放下碗筷,直接起身。
见此,欧阳闲看着他,迟疑道:
“你吃饱了?!”
蒋文白摇头,欧阳闲看着他,本想追问,却似明白了什么似的,没好气的将人一把拽回了座位,无奈道:
“好好好,留下他!留下他,成了吧!!你说你,可是昊天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要什么样的杂役没有,要一个干啥啥不行,弄啥啥不会的杂役作甚?!”
说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依旧扒饭的蒋文白,忍不住絮叨道:
“不说我啊,蒋师弟,你的那个杂役真的不能再由着他了,不说别的,就洒扫院子,他就扫你住的那间屋子,别的一丁点都不动,就像是院子里的叶子也是条命似的,动了就会死,还得你自己亲自扫”
说完这些,他似来了劲儿,继续发力道:
“这些也就罢了,让他给你端茶倒水送饭,那是想都别想,害你还得天天来我院子里蹭。前几日我看你的弟子服破了个洞,还自己笨手笨脚的补,你就不能让他补吗?!你要那杂役是做什么的?!供着吗?!”
对于欧阳闲的吐槽,蒋文白识时务的选择了沉默,而后继续扒饭。
见蒋文白不附和,欧阳闲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他,没好气道:
“你不愿意说,我替你说,成了吧,你当好人,我当坏人,行不?!”
蒋文白想了想,没说话,继续吃饭,算是默认同意,然后,第二天,燕文墨就被欧阳闲拉走训了一顿,回来之后,她表情愤愤,却在看到蒋文白时,一脸尴尬跟歉疚。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蒋文白面前,垂着头,低低道: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蒋文白看着她,没说话,而是追问道:
“你每天在忙什么?!”
燕文墨诧异抬眸,看着一脸好奇的蒋文白,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别扭说道:
“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所以,就下山去问问她们怎么样才能当一个好杂役,但…好像还是特别难学”
蒋文白看着蹙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燕文墨,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那你吃饭了吗?!”
燕文墨似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递给蒋文白,带着拘谨跟讨好说道:
“公子,这是我在百味居买的桂花糕,您还没吃饭吧,要不尝尝?!”
蒋文白接过燕文墨递来的桂花糕,没打开,反而看着她温和开口道:
“日后,除了洒扫院子,端茶倒水,还有去食堂取用饭食之外,其他的事,你可以不必做”
听及此,燕文墨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乖顺道:
“好”
可燕文墨当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如今要做杂役终归是有些困难的,毕竟洒扫之类的,她没接触过,煮茶更是一窍不通,也就去食堂领饭好一些。
因此,蒋文白无奈看着自家杂役笨手笨脚的洒扫,然后被竹子划破了手指,可怜兮兮的蹙着眉头给自己包扎。
就算煮个茶,也能烫到自己,以至于杯盏跌碎,至于领饭,虽说不至于不能吃,但都是他不太喜欢的,反倒是对方吃的很香。
他开始怀疑,这杂役他真的是非要不可吗?!就真的是非要不可吗?!
直到某天,燕文墨再次告假离开,他却迎来了小院的第一个客人,一个其他长老的弟子。
那弟子拿着一枚玉佩,恭敬的对他开口道:
“蒋师兄,这是你家杂役丢失的玉佩,我本来是想亲自还给他的,但他好像不在,不如你转交给他吧”蒋文白看着面前的少年,忍不住诧异问道:
“这是从哪拾得?!可是他自己丢的?!”
那弟子摇了摇头,而后道:
“前几日,她帮我抓跑到树上的灵猫,一个不小心,就从树上摔了下来。我当时忙着查看他的伤势,并未注意到玉佩,昨日路过,才发现这玉佩竟落在树底下。那地方比较偏僻,去的也就我们两个,想必这玉佩也就是那时候掉下来的,所以,我才让你转交给他”
蒋文白闻言下意识应了一声,而后从那弟子手里拿过了玉佩,那弟子见此,行了一礼,就直接告退了。
见人离开,蒋文白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着他熟悉的颜家族徽,还有雕工精致的牡丹花。
牡丹花心,刻着一个‘颜’字,而玉佩的背面,却不知道用什么文字刻了两个字。
因为不认识那种字迹,所以蒋文白自然也不知道燕文墨到底叫颜什么。
只是这‘颜’字让他想起了颜清霜,那个跟他差点成功退婚的未婚妻。
听闻颜家在她来退婚那日,就被人给灭了,她身体如此之弱,得此噩耗,怕是已经死了吧,那燕十三…是她家亲戚又或者是跟她有什么亲属关系的人?!
想来他应该是为了躲避仇家,才用了化名来到昊天宗当杂役,如此一来,他做事如此笨手笨脚,倒也算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自然不会洒扫之事,更别提端茶倒水,煮饭洗衣,这般想着,他默默握紧了玉佩,神色复杂。
他记得父母在得知颜家被灭族的消息之后,几乎是当机立断的派人去找颜清霜,可不知为何,竟一直找不到,到最后,还听到了颜清霜已经死了的消息。
也因此,父母对此是愧疚至极,觉得当时要是留下她,她也不至于死,再加上自己那时又气跑了夫子,就被父亲罚去祠堂跪着,这才躲过一劫。
他本以为这世上就他一个失去双亲,失去族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却没想到燕十三竟也是如此。
有道惺惺相惜,便是因为同一种命运,故而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蒋文白对燕文墨也多有容忍,甚至说是溺爱。
有好几次,燕文墨因为不小心闯了祸,吓得躲着不敢出去,都是蒋文白主动去替她背锅,以至于到最后,欧阳闲看着被罚跪的蒋文白,忍不住吐槽道:
“你那个杂役,真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就非得这般惯着他吗?!”
蒋文白看着欧阳闲无奈的模样,抿了抿唇,低低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师兄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再说了,那也是我御下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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