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闱还有半个月的这段时间里,常安每天坐马车上下学时,都发现大街上出现的文人才子都少了不少。这些时间段里的、还住在长安城里的的大部分文人才子,都是准备参加春闱的举子。
毕竟临近春闱了,趁现在多啃啃书抱抱佛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而国子监中有一些学生,这段时间也是不在国子监里上课了,而是都请假回家去独自复习准备参加春闱了。这也就导致了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不见了一半,每个教室都显得空落落的,留着继续正常上课的都只是一些年轻的后生。
而就这么到了春闱的前一天,常安照例是坐着马车、带着怀琴朝常府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似乎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举子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估计都是互保的考生们,一起去礼部进行春闱的报名。
而这时,他也就看见了骑着马的王维和高适,两人手里都拿着书,一边骑着马一边看着书,可谓是争分夺秒。
常安见他们二人这么认真,自然也就不喊他们了。反倒是王维似乎是有了感应一般,忽然抬起头来,正好是看到了常安,于是便拍了拍一旁的高适,也让苦读着的高适看到了常安。
“永和兄。”
“常兄。”
两人驱马走上前来,朝着常安微微颔首行礼。
“摩诘兄,高兄。”常安坐在马车里朝着二人问候道,“你们二人才完成报名吗?”
王维也答道:“正是,明日便要开始进行春闱了。”
“那今日摩诘兄和高兄就不必如此辛苦,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考试。”常安笑道,“温习固然重要,但是精神好明天才能更好地发挥。”
“但是我们二人还有些许不解之处,就怕届时考到,可就麻烦了。”王维说道。
常安此时就笑问道:“你们是要考进士科还是明经科?”
“都是进士科。”高适回答道。
“那确实是难一些,”常安确实是知道进士科会比较难,而且取得也少,“那摩诘兄和高兄今晚便能正常复习一晚吧,然后就暂且休息够了。”
“更何况你们二人我都引荐过,问题应当是不大的。”
王维和高适对视一眼,都笑了,王维也是说道:“就算是被引荐了,我们也要做的尽量好一些,不要让考官难办才是。”
“况且是被常兄引荐了,若是白白地浪费了此次机会,那也是折了常兄的面子。”高适也是说道。
虽然二人嘴上都说的是继续努力的话,但看上去还是有了些许的放松。常安见此也是感到有些放心了,活像一千多年后,送两个儿子进高考的父亲。
“那便好,这三天时间里,摩诘兄和高兄就辛苦了。”常安最后说道,“二位就不要在外多逗留了。”
“好,永和兄,告辞。”王维说道。
“常兄,告辞。”
随后,二人就驱马离开了。而常安也是放下了车帘,直接就回家去了。
“常郎!”
常安一下马车,顾鲤就直接跑上前来,牵起了他的手,还俏皮地晃了晃。
“明日就是春闱了,摩诘兄和高兄就要上考场了。”常安被顾鲤牵着走进了了常府,同时说道。
“王郎君和高郎君不都是已经被常郎引荐过了吗?”顾鲤说道,“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吧。”
“当然是不用担心的。”常安说道,“方才我也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摩诘兄和高兄,就让他们多休息休息,明天好好考试。”
“那我到时候就去让下人们准备一下,届时让常郎带王郎君和高郎君一起吃火锅。”顾鲤说道。
“顾娘怎么知道我要给他们吃火锅啊?”常安笑着问道。
“因为……”顾鲤此时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在常安的心口点了点,“常郎的心告诉了我啊,我都听到了。”
“大胆顾娘!”常安此时眉头一挑,“竟敢调戏本公子!”
而顾鲤此时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见常安要捏住自己的手,连忙就将小手抽了出来。然后就笑着跑开了,见常安还背着书箱没法追上来,她还回过头来调侃道:
“我就调戏常郎了,常郎又能怎样!”
说完,顾鲤还朝他吐了吐小舌头,随即又转身跑了。常安此时还挑了挑眉毛,对顾鲤的这个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次日,春闱开始了。
常安出门的时候有些早,天色还有些暗。他就坐在马车上,掀开了车帷,看着朱雀大街上还在排着队准备进考场的举子。
虽然现在看着他们在这里排着队,自己心里还有些乐呵。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可就要轮到自己了,想到这里,常安就把车帷给放下了。
中途的路上,常安的马车还被排着队的举子挡住了,动弹不得。原本那些举子都不愿意让路,怕被别人插队,但是此时常安掀开了车帷,露出了自己脸。
“是常郎君!”
常安何许人也?只要是这两个月里都在长安城里生活过的任何学生读书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常安的。他不仅仅是丞相的学生,这段时间里流出的诗,都是震撼了这些学生。加上“长安二绝”的这个外号,以及先前常安通四经的消息被杜诚明他们抖了出去,自然是震撼了这些学长。所以他们都想沾沾这位“活文曲”的才气,都纷纷行礼让路。
……
一连三天,常安都是这样子,天还没亮就坐在马车上,默默地看着这些举子们等候入考场的长队。而那些学子们一看到常安的马车出现,都是自觉地行礼让路,顺带沾沾才气。
第三天,也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天,到了酉时,为期三天的春闱才算是正式结束了。
高适走出了考场,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此时就看见了站在外头舒展四肢的王维,他便走上前去喊道:
“王兄!”
王维回过头看向了高适,也笑着抬手行礼问候道:“高兄,考得如何?”
“应该是没问题……”高适挠着脑袋,说得很没有底气。
“王兄你呢?感觉如何?”
王维回答说:“还可以吧,具体的结果我们也做不了主。”
“二位郎君还在聊什么呢?”这时王维和高适也听到了常安的声音。
他们看了过去,只见常安和顾鲤正笑盈盈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永和兄,顾娘子。”
“常兄,顾娘子。”
常安笑着回礼道:“摩诘兄,高兄。”
“今日春闱算是真正地结束了吧?”常安笑着问道。
王维笑着说道:“正是。”
“那就正好,摩诘兄和高兄位应该也没吃晚饭吧?”常安侧过身,继续说道:“我和内子在家里准备了火锅,给二位好好地补一补。”
王维和高适都有些疑惑,因为他们都没听说过火锅这个东西。
“火锅?这是何物?”
常安看他俩还在磨叽,干脆就拉过他们两个,朝马车的方向拉。一边拉,一边说:
“就别问这么多了,到了咱们再给你们解释清楚。”
王维和高适都有点惊讶,他们都没想到常安一个读书人的手劲儿有这么大,推得他们只有往前走的份儿。
没办法,高适和王维就只能上了常安的马车。待到常安和顾鲤也跟着上来后,马车就直接启动了。
王维和高适就跟着常安夫妻二人来到了庭院里,此时的庭院小亭中早已布置好了——正中间就是一口形似暖锅的铜锅,而铜锅的四周都摆着不少的生食。
来到了亭子里,常安和顾鲤先行坐下,王维与高适才随后跟着坐到亭子里。
“这便是火锅了,”顾鲤就指着这一桌的布置,笑着说道:“这是常郎研究出来的一种比暖锅还好吃的吃法。”
随后,顾鲤就又解释了一番这个火锅的吃法。这时王维和高适也是试探性地夹起了一些生食,在锅中涮了一下后,就放入了口中。
“怎么样?”常安笑着问道,“二位感觉如何?”
“美味。”高适被好吃的双眼放光。
王维倒是比较文雅,点了点头后说道:“我先前以为永和兄做的汤圆就已经是绝味了,没想到这火锅更是惊人。”
“行行行,别吹了别吹了。”常安也是拿起了筷子,说道:“赶紧吃赶紧吃,这火锅咱们得抢着来吃,不然差点味儿!”
“还有这等说法?!”王维倒是被逗笑了。
“那高适便不客气了。”而高适则是直接夹起了不少的肉,直接放入了锅中,然后拿起了个跟脸一样大的碗开始吃了起来。
常安看着高适,笑道:“高兄慢点吃,等下噎着了怎么办?”
“王郎君也吃,莫要让高郎君一人吃完了。”顾鲤笑盈盈地说道。
“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王维今日考了一天的科举,早就饿了。现在还听到顾鲤的热情邀请,直接就撸起了袖子,开始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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